| 學達書庫 > 衛小遊 > 福氣女史 > |
| 四十五 |
|
|
|
好痛。 她做下出決定。 胸口好痛。 好奇怪為什麼連身體也跟著疼痛起來,好像有一股悶痛感聚往體內不知名的深處,然後湧現,那陌生的痛覺使她冷汗直流,身軀發顫。 她咬著牙,深怕自己會痛叫出聲。 她想要衝上前去緊緊抱住隱秀的腰,但腳卻生了根似的,釘在地上,連抬都抬不起來。心被自己的矛盾割裂,身體也像是在同時間被撕裂開來。 隱秀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輕歎一聲,沒有回頭地走了。 福氣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卻沒辦法叫他別走。她抱著疼痛的下腹,眼淚和汗水浸濕了她的臉龐。 那種痛的感覺,就此烙印記憶深處裡。每月都要痛上一次。 十五歲的少女初潮,伴隨著懵懂的情愫,染紅了她失落的心。 後來,福氣被分派到梅貴妃居住的綬梅宮裡當值。 一樣是當個灑掃丫頭。初來乍到新地方,等級仍是最資淺的。 梅妃育有一子,即是當今十皇子。福氣鎮日在外殿裡掃落葉、抹灰塵,從來沒見過這名皇子。聽其他宮人說,十皇子十分好學,幾乎夜夜留宿在專門教導皇子們習書習武的杏黌學館裡,與老師們切磋。 梅妃背後的家族勢力十分龐大,當今左丞相即是梅家人。福氣雖然被分派到綬梅宮裡做事,卻因為這裡規矩分明,資淺宮人不得進入內殿,因此從來只是遠遠地看著新主子的身影,從來沒真正見過主人一面。 她日日掃著落葉,轉眼間,竟又過了數月。當冬日第一場初雪鵝毛般落下時,她才掃走秋日最後一批黃葉。 那輕盈的初雪,又輕又軟,碰上她仰望天際的鼻尖,一下子就融化了。 那紛飛的白雪,教她忍不住想起一個愛穿白衣的年輕男子。秋禊那天晚上,他說不再與她見面,竟是說真的。從那日以後,她真的不曾再見過他。 第一次,福氣真正體會到深宮歲月的漫長。她也很少笑了。 「你是誰?」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召回她的心神。 福氣眨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在流淚。她趕緊抹幹臉,看向那名很顯然是在問她話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銀衣玉袍,頭戴珠冠,桃腮粉面,容貌竟比女子更為精緻,年歲大約和隱秀相去不遠。福氣不曾見過這個人,但從他可以自由進出綬梅宮這一點來看,她想,他必定就是那名好學的十皇子了。 看見他一臉興味的盯著她,福氣趕緊恭身道:「小婢是剛調來的宮女。」 「我知道你是新來的。我沒見過你,我是問你的名字。你是從哪裡過來的?」他看她身上的冬服並非簇新,可見她必定不是剛入宮的新人,而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他不曾見過她。 「我……小婢名叫福氣。」她低著頭說。 「福氣?」十皇子起先沒有特別的反應,直到他腦海中閃過一件事。「你是從雲蘆宮過來的?」這名字他似乎是聽過的,但先前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畢竟,她不過是個小宮女而已。 福氣依然低著頭。「是。」 「你抬起頭。」他命令道。 福氣緩緩地抬起頭。 十皇子端詳了她的臉好半晌。「你在雲蘆宮裡待了多久?」 「兩年多。」 「不算久。你可曾在雲蘆宮裡見過七皇子?」 隱秀?福氣眼底霎時閃過一絲猶豫。她不是沒耳聞過父兄們談論過皇子們的爭鬥。十皇子跟隱秀是屬於哪一種關係?是友還是敵? 「怎麼不回話?」十皇子專注地看了福氣很久,似想看出什麼端倪。 福氣連忙再度恭身行禮道:「見過的。」 「哦?都是在什麼情況下見到的?」 十皇子慢慢想起某些曾被他忽略的傳聞了。他曾聽說隱秀與雲蘆宮裡的一個小宮女過從甚密,或許那名小宮女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只是傳聞畢竟只是傳聞,如果傳聞可信,他不以為在雲蘆宮的宮人被遣散後,她會被分派到綬梅宮來。隱秀應該早將她收到身邊才是。 初看這丫頭,相貌平常,個子不高,也沒什麼氣質,就是個普通的小宮女罷了。地上有一推散亂的落葉,顯然做起打掃工作,手腳也不是很俐落。隱秀會特別看重這樣笨拙的小丫頭嗎? 福氣盯著地上的落葉,頭皮發麻地道:「沒有特定的情況。七皇子每次到雲蘆宮時,都會被公主攆出去……」所以他從來沒走進雲蘆宮裡,只除了公主絕食那一次。 的確。隱秀與蘆芳失和的傳聞由來已久。他的人通報給他的消息也是如此。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麼簡單呢。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