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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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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停。」男人好笑地阻止甥兒一連串的問題,將毛毯蓋回少年身上,同時好心地將一旁的乾淨衣物拿來放置在床上,對少年道:「因為先前你全身都濕了,怕你會染上風寒,所以替你脫下了衣服。你先換上乾淨衣物吧。」稍微挪身,擋住身後男孩好奇的視線,歎息一聲。 「祝兒,是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當然是你,小舅舅。」被擋住視線,有些不滿的男孩探頭探腦,就想一窺究竟。討厭!被擋到,看不見了啊。 「那能不能麻煩你去把我先前讓人前一的藥給端過來?」 「當然可以。」不過有但書。「可小舅舅你如果只是想借機支開我,那可就不行。」說著,硬將一顆小腦袋從男人身後鑽了出來。「呀,你穿好衣服了!」動作真快。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 少年回以虛弱一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雙手沒停下綁緊衣帶的動作。 只見男孩一連串地劈哩啪啦又道:「我叫呂祝晶,是我最先發現你的喔。當時在船桅上揮舞火把的就是你吧?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講話速度很快,少年捕捉住那些發音,試著瞭解他的意思。 雖然他在國內學過漢語,但平時能用上的機會並不多,因此在實際對談上,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 呂祝晶……是他的名字?遲了幾秒鐘後,他緩慢回應。 「我叫井上恭彥。」 「伊諾……伊諾屋耶……亞蘇西口?」男孩試著模仿少年的發音念著他的日名,念了幾次才覺得順口。 「漢語的話,應該是這麼念的——井上恭彥。」少年將自己的日名轉譯為漢語的發音,再說了一遍。 「井上恭彥。」呂祝晶飛快地念了一遍,隨即笑道:「這好記多了。」 少年再度回以一笑,同時猜測著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從恩人的對話中理清始末,但腦袋實在不經用,一動腦就痛,彷佛曾經遭到重擊過。 他臉上閃過痛苦,仍勉強地爬下床,對著救命恩人拱手行禮道:「我想應該是兩位大德救了我,謝謝。」 他緩緩想起先前的事。狂風暴雨中,有一艘大船響應他們的求救信號。 他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記得在大船靠近他們之前,他正打算爬下桅杆;而後,是一陣驚慌呼喊,接著他便失去了意識。他猜想或許是斷裂的船桅壓到了他,只是不確定當時究竟是什麼狀況。 「啊,你做什麼?趕快起來。你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耶,還流血——」 男孩慌慌忙忙地將少年扶坐回床上,而後趕緊回頭尋找舅舅的身影。「小舅舅——」 佇立一旁的年輕醫者似笑非笑地看著外甥。「唷,終於想起我啦。還不快去端藥來,別只顧著喂你的好奇心。」 「知道了。」男孩總算甘願離開,端藥去。 「謝謝你救了我。你是個醫者?」井上恭彥端詳著年輕男人,有點訝異眼前這男人的身分;他看起來相當年輕,微往上挑的細長雙眼帶著那麼一點浪蕩的味道,氣韻不太像是一名大夫。 「真巧,不是嗎?」男人笑看著少年說:「你運氣不錯,被副桅壓到,竟然沒斷手也沒斷腳,只有頭部受到擦撞,流了一點血,胸背上有幾處外傷,但是會完全復原的,所以不用太擔心。」 「所以,我們真的脫離險境了?」他難以置信地問,想確認這顯而易見的事實。畢竟,他現在還好端端的活著,而且船艙裡十分平穩,一點兒也不像先前整艘船都快要翻覆那樣的天搖地動,顯然他們已經脫離了暴風圈的威脅。 「歡迎來到大唐,日本國的井上恭彥。」醫者笑著伸出乾淨的雙手。 「現在,我要幫你換藥。」 「藥、藥來了!」一聲聲急促的呼喊從甲板上傳至船艙裡。「燙啊,燙……」 男人趕在藥碗翻覆前,迅速接過熱騰騰的碗,擱在床邊的矮幾上。「別老這麼莽撞啊,祝兒。」 「對不起嘛,我不知道會那麼燙。」呂祝晶扯出一抹抱歉的笑容,看著床上的少年。 船艙外突然傳來呼喚醫者的聲音,男人答應了聲,雙手利落地裹好少年頭上的布條後,便道:「祝兒,這小兄弟就交給你了。讓他把藥喝完,可以減輕他的頭痛,我去外頭看看其它傷者。」 雖然這艘船上也有隨船的船醫,但歷經暴風雨後,船上傷者不少,一時間是應付不來的。 呂祝晶點點頭。「沒問題。」 待醫者離開後,他坐在床沿,捧起那碗藥,開始徐徐吹涼。但一張嘴兒便像是靜不下來似的,又開始詢問起床上的傷員一大串問題。 「井上恭彥,你是打哪來的呀?你們怎麼會在海上遇難?你多大年紀了?你自己一個人嗎?怎麼不見你家人——」也許連口水都噴進藥碗裡了。 井上恭彥回看男孩,他眼神晶亮,像是隨光線流動光彩的璀璨寶石。 想起他的名字,祝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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