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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傅蔚儒看見樂靜驤不知和邱嬤嬤說了什麼,兩人愈走愈遠,任蘇君一人站在廊上。他正想上樓陪她,就見一名不知死活的公子,向天借了膽的上前調戲。

  蘇君瞪著眼前擋路的人,她不知他想做什麼,但她討厭他看自己的樣子,討厭他說話又謅媚地笑,更討厭他朝她伸來的手,不待他摸著自己的臉,她叫了聲,閃開他的手,用力將他打倒在地上。

  樂靜驤聽到蘇君的叫聲,迅速回過身子,將沖到眼前的人抱個滿懷,再大步上前將才站起身的人重擊了一掌,完全不顧對方死活的任他從二樓跌下。

  傅蔚儒眼明手快的飛身撐住摔下樓的人,旋即又放手,任那人跌在地上。總不能不顧朋友的情誼,讓他在樓子裡鬧出人命。倒是沒想過——她居然也是個練家子。

  她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邱嬤嬤被樂靜驤的怒氣嚇著,目瞪口呆的看了一會兒,才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樂公子,這位姑娘……這位姑娘……」

  「她是我帶來聽曲子的姑娘,邱嬤嬤這樓子不許我帶人來嗎?」樂靜驤恢復之前的笑臉,隨意且不著痕跡地問道。

  「不……不是,只是……她是個姑娘。」她困難地點明事實。

  「嗯,我知曉。」樂靜驤想著适才的事,低頭看著躲在懷裡的人,感受到身子被她雙手勒得緊緊地,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輕拍她顫抖的身子要她安心。他的心神不再注意邱嬤嬤,反而俯首靠在蘇君的耳畔低語:「蘇君,沒事了,頭抬起來讓靜驤哥哥瞧瞧。」蘇君一直將頭貼在他的懷裡,任他說著話安慰理也不理,待他強行推離她,扶著她的下顎,才皺著小臉說:「討厭!」「嗯!靜驤哥哥知道。」他溫柔地笑著對她解釋,「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也該進房聽豔卿彈曲子了。」

  一聽到「曲子」兩字,她難得有表情的小臉不但嘟起嫣紅小嘴,眉目間也充分表現出她的惱怒,低垂的眼神掩蓋不了她的不悅,接著他又聽到她微乎其微的嘟嘎:「討厭!」

  他真的聽到了她的抱怨,但這次並沒有附和她,只是寵愛地對她一笑,「蘇君,乖!今兒個聽完曲子……靜驤哥哥回了宅子,就把我們房裡的琴拿走,好不好?」

  她抬起眼,用著希冀的眼神望著他。

  「真的,只要你乖乖聽完今兒個的曲子,回家後,我就讓人把房裡的琴拿走。」他保持不變的笑容,溫柔地保證。

  她回他一抹笑意,轉眼又依進他的懷裡。

  邱嬤嬤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不覺傻了眼。她實在瞧不出眼前這個乳臭未乾又像傻子的小女娃,到底哪一點吸引人?怎能讓名滿京城的樂靜驤這般溫柔的對待?她到底勝過豔卿哪一點?難道是……比傻嗎?

  樂靜驤不理邱嬤嬤呆傻的表情,逕自摟著蘇君走向豔卿的房間,見傅蔚儒跟上來,想起了一些事,湊過身子在他耳邊說了數句。

  傅蔚儒依著樂靜驤的交托獨自離開春宴樓。他先到洋京城最有名的繡紗坊,命人送一套貴公子的服飾到春宴樓,隨後直奔京城西郊的一處廢墟。

  看著懸在門板上歪歪斜斜的匾額,他還具有些不信。眼前這所破宅子就是半年多前名滿京城的紫音軒;它的門板早已掉落在地,讓他可以從外頭看到裡面。

  放眼所見四處傾頹,應是早就人去樓空。光從外頭看,很難想像埋頭還能剩下什麼。

  「早知今日會這麼倒楣,我就不跟他們去春宴樓聽什麼曲子了,結果曲子還沒聽到,卻白白當他的跑腿一天。」傅蔚儒在空無人跡的破屋查看,忍不住心中的怨氣,兀自喃喃抱怨。

  東逛西晃的,不知不覺走到靜驤所說的琴室。室內的整片牆早已佈滿黑灰和蜘蛛絲,他所說的琴早就被人取走了,至於他想找的人,依眼前的情景看來,根本不可能會有人留在這兒。

  傅蔚儒緩步踏出琴室,繼續往後面的空地走去,大約走了一畝田遠,見到一片焦黑的沙土,隔了一些距離外,不知何人立了一塊墓碑在那兒,他忍不住趨前觀看……

  第五章

  「鐘芷就是蘇君先前的名嗎?」樂靜驤站在廊上,低聲與傅蔚儒交談。思緒轉過宮昂從江南帶回的資料,一切事情是如此吻合,令他不得不信——她確實是蘇州鐘家未過門的媳婦。

  只是……那又如何?如今她是他樂靜驤的蘇君,以後她還是他的蘇君,這才是他所在乎的。

  「應該是吧!」傅蔚儒想了想,答道:「還有,別問我為什麼這麼早回來,那兒早已成為一處廢墟,別說是找那個叫『巧韻』的人了,恐怕就連一隻貓兒的影子都沒有。以後這種跑腿的事,你該叫宮奎去才對。」他有些氣憤地說完話,右手向前推動房門。

  「慢著。」樂靜驤在他推開門之前制止。「蘇君還在裡頭換衣裳。」

  「她在裡頭?」傅蔚儒見他點點頭,不信地又問:「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我讓豔卿與小和去準備一些茶水和酒菜,刻意要她自個兒在裡頭換衣裳,順便……讓她適應一下裡頭的那把琴。」

  傅蔚儒當然明白他的用意,聽說李豔卿現在所彈的琴,正是蘇君未生病前親手做的;今日帶她來春宴樓,除了再聽聽豔卿曾彈給她聽的曲子外,也是想讓她看看那把琴,希望從這些事情上幫她尋回過去的點滴。

  「這丫頭換件衣裳怎麼換這麼久呢?」傅蔚儒閑著無聊,隨意地扯個話題問,沒想到這一問便問進樂靜驤心坎裡去,但他微笑的表情讓傅蔚儒瞧不出端倪,便又說道:

  「裡頭沒有丫頭幫忙,你放心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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