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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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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姐……」劉宛柔泣不成聲,腿又是一軟,半跪半爬地靠近人型棺木。 「死……我……死……」棺裡的人屍張開半邊腐爛的嘴,語不成句地說道。 「我立刻救你出去。」 劉宛柔一咬牙,把手伸人滿是蛆的棺木中。 然則她的手一觸到玉姐姐的身子,不是抓到滿手的蛆,就是又捏碎了幾塊血肉,不但沒扶住人,反倒讓她那張腥紅的臉面因為疼痛而更加駭人。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劉宛柔放聲狂喊,恨恨地瞪著劉明蝠。 玉姐姐「離開」的這三、四天,就是生不如死地待在這個地方嗎? 「是她自個兒折磨自己,她骨頭硬、脾氣硬,說是不怕我的蠱蟲,不希罕我的解藥,那我就瞧瞧她是真不怕還是假不怕?」劉明蝠揚起一道冷笑。 「她是你的義女啊!」劉宛柔看著他,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眼前的義父還是人嗎? 是人就不該對自己造成的苦痛那麼無動於衷! 他是戴了一張人皮面具的妖魔! 「聽我話的孩子,才是我的義女。」劉明蝠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塵土。對他而言,人命本來就不重要。 「死……救……」人型棺木裡,血肉模糊的眼珠子偏斜了一下。 「玉姐姐……」劉宛柔不敢再看,只能趴伏在棺邊,哭到聲音幹啞。 「你能救她的方法只有一種。」 一把銀亮的匕首被丟到劉宛柔腳邊。 「我不要殺玉姐姐。」她瞪著匕首。 「她那樣還算是個人嗎?勉強靠著爬入嘴巴的幾條蛆維生而已。」 劉明蝠掀開一隻陶罐,興致大好地看著裡頭相互爭鬥啃咬的兩隻蠍子。 「死……死……」 玉姐姐的手抬起一小寸,只是腐肉的味道才一揚起,萬頭鑽動的蛆馬上吱地一聲再度蜂擁而上,筋骨膚內被噬咬的聲音窸窸萃萃地淹沒了那一道微弱的求救聲。 劉宛柔撿起匕首,木然地站起身。 看著棺木裡那個被折磨到比死還淒慘的人,她閉上眼,舉高雙手—— 匕首悍然一落。 滋!一道黑血從人屍的胸口滾冒而出,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旋即被一群蛆蟲刨掘而人。 棺木裡的人兒不再有任何動靜。 幾隻蛆順著匕首攀上劉宛柔的手臂,她狂亂地甩落沾黏至肌膚的異物,手卻仍牢牢握著匕首,雙瞳灼亮如火地死瞪著劉明蝠。 「如果沒事,你可以出去了。」劉明蝠專注地看紅蠍子吞食了黑蠍子的腿根。 她朝他跨近一步,氣息粗重。 「你如果殺不了我,待會躺在那具棺木裡的人就是你。」劉明蝠將手探人陶罐中。 劉宛柔臉色死白地看著他拎起一頭扭動的蠍子,面不改色地放人口中。 「好味道啊……」劉明蝠伸手拭去唇邊蠍子的體液。 她驀然轉過身,發瘋似地往外狂奔。 這是什麼地方?!她被什麼樣的人養育成人?! 劉宛柔拉開門扇,只想離開的她甚至沒注意到門檻,收不住去勢,整個人重重地摔跌在石子地上。 「柔兒!」歐陽無忌疾沖而至,扶起她冰冷如霜的身子。「摔疼了嗎?」 「走開……」 劉宛柔推開他,跌跌撞撞地奔到樹叢邊,嘔地一聲吐出了所有能吐的穢物。 書房裡那恐怖的一切,遠遠勝過她所能想像的畸態。 「嘔——」她吐得喉嚨幹燒、胸口灼痛,卻仍然洗刷不去那種不潔的感覺。 歐陽無忌看著她手裡的匕首,心裡一涼。 幾年前,他和一名身材魁梧的瘋漢同關於一室,搏鬥了一個日夜,當他把匕首插入瘋漢的胸口,那場惡夢才宣告結束。 或者該說,惡夢才正要開始。 「好過些了嗎?」他彎身將她撈回懷裡,大掌輕拍著她的後背。 劉宛柔抬起渙散的眼凝望著他,兩道清淚陡然滾落。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個鬼地方?」言畢,她昏沉沉地閉上雙眼,昏厥在他的懷裡。 歐陽無忌扳開她的手掌,丟掉那柄染著褐血的匕首,又捏死一隻蠕動的蛆。 「沒想到柔兒如此脆弱,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劉明蝠步出書房,嘖嘖有聲地看著不醒人事的劉宛柔。 「你對她做了什麼?」歐陽無忌冷冷地問道,將她攔腰抱起。 「無忌,這是你對義父說話該有的態度嗎?」劉明蝠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一個真正的義父會叫義子去殺人嗎?」 一待柔兒醒來,他們就馬上離開,鬧到天翻地覆都無所謂。這地方是人間煉獄,早該放把火燒個精光!尤其是劉明蝠這個坐鎮其中的老妖怪,最是該死! 歐陽無忌打量著劉明蝠,卻猜忖不出他的心思。 因為他和柔兒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即使他們已有了叛逃之心,劉明蝠仍然可以不予以追究嗎? 不,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劉明蝠只會使出更毒辣的手段來留住他們! 所以,要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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