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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桑文生看著一格一格排定好的手術行程,生命為什麼不能簡單的像表格。人有感情,所以註定要受苦嗎?活了這些年,總也第一次嘗到了這種苦果。

  生命中只有單一種色彩雖然單調了些,卻也不容易混濁。衛靜雲的高亮度和他的黯沉終究只能混成一池土泥色的顏色。

  兩個獨立的人,也許只適合分開。他自嘲地想。

  「桑醫生,有您的訪客。」門板被小心翼翼的輕敲了下。

  「我不見任何人。」他今天下午之後沒有任何手術、會面或是訪問。他需要安靜!

  「但是,這位小姐堅持要見你。」

  桑文生詛咒了聲,又是什麼要求他開刀的垂淚叩首嗎?有些低難度的手術,根本不需要他操刀的。

  「你可以繼續和那個小姐一樣堅持,也可以和她一塊滾!」他把話丟了出去後,逕自走向辦公桌旁那間用屏風隔開的小休息室。

  他躺上沙發床,伸手揉捏酸痛的頸。他應該把所有所有的時間全部排滿,免得他像個女人一樣地胡思亂想——偏偏思的想的全是那個應該早點從腦海中移除的衛靜雲。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桑文生低吼了一句,身子己然憤怒地打直,「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我自作主張進來的,我剛吃飽,還不想吃閉門羹。」

  桑文生還來不及對那道熟悉的聲音作出反應,衛靜雲的臉孔已笑盈盈地出現在屏風邊。

  「你在偷懶嗎?」衛靜雲又說道。

  過度的震驚,讓他只是瞪著她。一頭被風吹亂的長髮、一身隨意的襯衫、牛仔褲,那個仍舊不在乎外表的她。

  「你來做什麼?」他直接說出躍入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衛靜雲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扯了扯嘴角,卻開不了口。一路飛奔過來的熱情,被他的一句話澆熄,「我走錯房間了,對不起。」

  她撇過臉,轉身就想離開。她犯不著在這裡看他的臉色,她不是他的下屬、不是他的病患,她不是他的任何人。

  「站住。」桑文生起身跨了一步,伸手將她扯入懷中,過度的力道讓兩人同時向後一倒,跌入沙發床之中。

  衛靜雲俯看著他的臉,揉著她被撞疼的手肘,覺得自己真是委屈透頂。「放開啦!我忙著去探望君蘭的三嬸婆。」

  他搖頭拒絕,不捨得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為什麼來?」

  「我剛說過我走錯房間了,你聽不懂中文嗎?」她態度火爆。

  「我只聽到方才護士說有人要找我,之後你就進來了。」

  「神經錯亂的人才找你。」夢想與現實只隔了一條線,她現在完全能體會那種感覺了。她在計程車上幻想他會用什麼諒喜的態度擁抱她、親吻她,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一句毫無溫度的「你來做什麼?」

  「那正好。我正好也為了一個女子精神錯亂著,我需要另一個同類來討論。」他一翻身,乍然將上方的她壓制在他的身下,用他已痊癒的雙腿制住她的反抗。

  「我幹嘛要用這種色情姿勢和你進行談話。」她微赧了頰,怒火因為他方才的話而稍稍褪了幾分溫度。

  「這種姿勢並不色情,我腦中想的才色情。」順手拿掉她那副礙眼的眼鏡,他的唇吮吻上她的甜美。

  他的手緊擁著她,激動的吻幾乎讓兩人的唇瘀傷。一遇見她,他所有尖銳的棱角全都化成情人間柔軟的低語。

  「為什麼回來?」桑文生以指尖描繪過她細膩的膚。

  「你不高興我回來嗎?」她閃避了他的問題。

  「我這樣的表現像是厭惡嗎?」他更加擁緊她,眼眸更是不曾放鬆過對她的凝視。

  「現在不像,可是我剛才站在門外時,某人可是不太友善哦!進來之前,護士還好心地警告我你的心情不佳,隨時都可能把人轟出去。原來你在工作時的脾氣這麼糟糕啊。」

  「你認為我是那種不能控制自己脾氣的人嗎?」

  「當然是!你每次和我說話時老是吼過來凶過去的,你從來不曾在我面前控制過你的壞脾氣還有惡毒嘴巴。」她勾住他的脖子,朝他皺皺鼻子。

  「那表示你看到的桑文生是真實的我。平日工作的我,雖然不苟言笑,但是絕不會咄咄逼人。」他捏了下她因為懷疑而擰起的眉心,「最近完全是因為心情壞到不想控制的地步,所以才會冷言冷語地對待工作夥伴。」

  「因為我嗎?」

  他用一記長吻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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