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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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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文生交叉著雙臂,沒有出聲解釋,也沒有試著打圓場。她的眼中有著靦腆、有著慌亂、有著抗拒、有著不安。而他,掩飾的比較好。 「在臺灣有沒有男人沒被你的尖牙利嘴嚇走的?」他狀若無事地拿起一杯水,將每天定期吃的消炎劑吞人口裡。 「目前為止沒有。那……」她咬住下唇,卻還是問出了口:「你呢?有那種勇氣十足的女人等在某個角落嗎?」 「我結過婚。」簡單四個字帶過一年的婚姻生活。 「哦。」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她睜大了眼。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觀望著他似乎並未有傷心神色的表情,呐呐地開了口;「我可以問一些問題嗎?」 「什麼祥的問題?」桑文生往後靠向衛靜雲為他拍松的枕頭,淡淡地說。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她是什麼樣子的人?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為什麼分開的?她現在在哪裡呢?」看著他眯起了眼,她呐呐地追加了一句;「當然,你可以全部都不回答。」 什麼樣的女子會被他欽點為妻呢? 「我們兩年前結婚的,分開已經一年多了。她很年輕,狠可愛,和你一樣是臺灣人。結婚的原因,是因為那年我三十歲。」桑文生沒有多談那失敗的一年婚姻。他這輩子最不按照他生涯規劃的一件事就是婚姻失敗。 「為什麼是三十歲?那一年男人的荷爾蒙會失調,進而產生結婚的衝動嗎?」她不解地看著他,目光卻瞟到他擺在一旁的電子記事本。 桑文生作息的時間、排定的手術、未來一個月預定處理的大小雜事,全記錄在他那本電子記事本還有備份磁片裡。他的每一日都是有規律且計劃周全的,除了天災人禍之外,他大概掌握了他的每一步未來。 不會吧?衛靜雲望瞭望電子記事本又看了看他,試探性的問道:「你的人生計劃是三十歲結婚,所以你才結婚?」 「對。」他直言以對,不認為這種想法有何不妥。 「就因為覺得該在三十歲結婚,所以你才結婚?我正式宣佈我被你打敗了。要是你在那一年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喜歡的對象呢?」 「換個角度來定義婚姻,婚姻可以說是一種條件論。我理性地開出我的條件,而符合我條件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沒有。」 「那麼感覺呢?你的感覺呢?她的感覺呢?婚姻是要長久經營的,沒有感覺如何去維持一輩子呢?」她搖著頭,不贊成他這種偏頗的想法。 「我自然不會找一個我厭惡的女人做妻子,這些早列在我的條件之中。」 「她呢?她知道你的想法嗎?」 「完全清楚,而且善解人意、甜蜜可人;並且願意跟我到美國。」桑文生輕咳了聲,不願再提到他的婚姻。 這些日子的行事失序,還不夠他心煩嗎? 「那你們為什麼分手?」她將手插入口袋中,在室內晃來晃去。 「我們還是好朋友。」桑文生不願正面回答她的追問。 不想開口說出他們夫妻間因為刁慣迥異而導致的不快過往。 「我還是覺得那祥不好。」她突然走到他面前,很認真地對他說。 「什麼不好?」 「按照行事曆過日子不好啊!一點樂趣都沒有。你沒有聽討,人類因為夢想而偉大這句話嗎?」 「我只知道光靠夢想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夢想需要持續的計劃與不斷的努力,才能化為實際的作為。」桑文生堅定地說。 衛靜雲膠著手指,對於他的話仍不予苟同,卻不想花力氣去和他爭辯什麼。何苦為難自己呢? 反正,她是臺灣的教書人,他是美國的大醫師。 相逢,不過只是淺淺的緣,不會更多、也不會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什麼。 不知何故,這個想法讓她垂頭喪氣地走向窗臺邊的那把椅子,不再說話。而他,則看著她身後的天空,從日暮的金黃到晶亮的星斗—— 「姓桑的,你的生活作息活像幼稚園學生一樣;準時上課、準時吃點心。小朋友還會因為午覺尿床而延誤時間表,你卻比他們還遵守標準時刻,你的日子一點驚喜都沒有!要知道火車有對候也會誤點,你幹嘛那麼一成不變?」 衛靜雲推著桑文生停在公園內的涼亭邊,推了一個多月的輪椅,桑文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唯一的傷處還是那條即將拆石膏的右腿。 鬥嘴的兩人依然在鬥,只是多了幾分聊天的意味。 雖然衛靜雲絕對不願意承認,對於每天下午到醫院來陪他的這段時間,她是有那麼一丁點期待的。 「生活中總有無法控制的意外發生,譬如被撞斷腿,被迫延後九件手術;譬如被一個冒冒失失闖進門的辣椒弄得一屋子辛辣。」桑文生回嘴。 他不認為他每天固定八點起床、九點看書、十一點看報、下午三點散步、五點看新聞一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對。 他喜歡掌控自己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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