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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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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葛福來的驗屍結果出來了,仵作證實他是被毒死的,官府現已朝水中月的方向調查了。」嚴伯胥一改嬉笑的老頑童本色,正經地說。 「不過這回水中月的印記是在葛福來死後才被印上的,你認為樊冷蝶會為了突顯水中月的名氣,而冒險二次入內嗎?尤其在她自己都已中毒的情況下,未免犧牲過大。」沈拓野沉吟地摸著下顎,放下手中的一隻瓷杯。 葛福來一案有些疑點尚待查清—— 其一,和之前死在水中月手下的富人相比,葛福來的死相還不算太差。 其二,兇手印在牆上的水波紋畫法拙劣,和他之前所見的水中月殺手俐落畫法大不相同。 樊冷蝶,這個被他拘禁的女子,會是水中月的人嗎? 她手上的傷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紅,那日她的劇烈反應讓他訝異,她似乎不畏死,而且她有著死也要保護的人。 女子不是該讓人保護的嗎?樊冷蝶又想保護誰呢? 「對了,近來市面上有流通任何葛福來家的有價物品嗎?」沈拓野問道,順手打開一卷賬簿,看著上頭的數字。 「不曾聽說,不過葛家的傭戶有許多人還清欠款,約莫有二十來戶。」 「今年並不是個豐收年。」沈拓野深邃的眼發亮,沉吟道:「加上時序邁入冬天,寒風陣陣、寸草不生,傭戶又怎麼有餘錢來還款呢?」 「你有結論了?」嚴伯骨從他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想,」沈拓野唇邊浮起一個笑容,「有兩個水中月。」 「兩個?去哪找那麼多姑娘來迷惑男人,難不成這兩個水中月的幕後人都是妓院的老鴇嗎?」嚴伯胥直覺反應道。 「一個水中月手法較殘忍,金銀珠寶全都劫掠一空。而第二個水中月的作案手法溫和,且殺人之後,附近的傭屍都會得到補償。葛福來家的傭戶也有人在田裡挖到碎銀的。」 這一年來他調查了不少牆上印著明月清水印的案子,隱的覺得有些疑點存在,如今總算讓他找出端倪了。 「你該不會把這一年來的案件全都做了比較吧?」嚴伯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幫內大小事就足夠把你淹沒了,你哪來的精神體力去做這檔事?」 「原先只是有些懷疑,但在捉到樊冷蝶後,就更加肯定了這點。總之,你把這回傭戶得到銀子的情形和前兩個月山西那起案子比較一下。目前我只確定一件事,樊冷蝶一定和水中月脫不了關係,她很清楚水中月的作案模式,很有可能她曾經是水中月的殺手。」 沈拓野拿起熱茶啜飲一口,就著燭光看著木幾,幾上放著數件待他處理的公事。早該回到幫裡了,卻因為她的生病而耽誤了行程。 嚴伯胥好笑地看著他,一個大刀闊斧做事的男人,此時居然瞪著燭火發呆。這種情況他老人家看多了,原因只有一個。 「又在想冷蝶姑娘。」嚴伯胥笑得意有所指。 沈拓野瞥了他一眼,「我想的是她和水中月的關係。」 「是嗎?那你帶她回貫石幫,也決計不是另有居心羅?」 「別胡扯,家中還有個尚未解決的問題,何必再攬一個麻煩上身。」他微惱地說。 「反正柳晴川尚未過門,她能拿你如何?一妻一妾並不為過,何況冷蝶姑娘美得夠味,哪個男人不動心,」嚴伯胥嘖嘖有聲地說。 「伯胥,我倒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多話的人。」 沈拓野倒了杯茶,微一使勁射出杯子,杯子平穩地飛至嚴伯胥面前的桌子。 「你這招『平步青雲』使得更出神入化了。」嚴伯胥拿起杯子,一口氣喝完茶。 這招平步青雲,要找到能像沈拓野這樣揮出杯子,而不濺出一點水滴的人,世上恐怕不多了。 「還要一杯嗎?」沈拓野微挑一眉問道。 「不喝了,但是話我還是要說的。柳晴川在幫內住了一年,今年也一十八,是個老姑娘了。你可別誤了人家,好歹她爹曾經是你的師父。」 「我自有打算。」 「你要真有打算就不會整天苦張臉了。風塵僕僕地把樊冷蝶從長安城帶到這一里,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真要在意她就留她下來,不是你板一張冷臉,她發她的脾氣,事情就能解決的。」 「我不在乎她!」沈拓野低咆一聲,不悅地抿起唇,瞪著桌幾邊特別為她訂制的襯衫,西北原就風大,怕她病體尚未痊癒,所以要人送來這件短裘。 嚴伯胥站起身,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我得走了,女人和麻煩一樣難擺平,你自己傷腦筋吧,對了,順道一提,冷蝶這丫頭,今天吃的比昨天更少,一整天下來大概只喝了兩口粥吧。」 「我會注意的。」沈拓野皺了下眉,莫非她察覺他在粥裡下了新毒?「事不過三」無味無臭,她應該不會察覺才是。 目送嚴伯胥離去後,他起身背著手在室內踱步,暗自下毒的確有違他做事的原則,不過為了不讓她離開,為了查清水中月的真相,他只得出此下策。 他陡地停下腳步,瞪著短裘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拎起它向門口走去。 「不是說不在乎嗎?怎麼我老人家前腳一出房門,你後腳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嚴伯胥好整以暇地站在客棧樓梯口,笑嘻嘻的揶揄道。 沈拓野古銅色的臉龐閃過一道紅,右腳踢起一顆小石子,筆直地朝嚴伯胥射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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