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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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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摸摸鼻子,窘紅著臉承認:「先前,我說要拜師,這請求確實說得太隨便了。」 她回過身來,淺淺一笑:「你明白就好,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噯噯噯!你可別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一雙手猛搖,齊磊忙解釋道:「我想說的是,我不求你立刻收我為徒,但是,給我個機會吧,我會向你證明收我為徒是值得的。」 「這個……」她蹙緊了眉。 「一個機會,一個機會就好!」齊磊將食指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 見練如灩兀自低首思忖,久久沒有回應。他再接再厲道:「如果,最後你還是覺得不妥,我絕無半句怨言,也絕不再強求。」 「你……真這麼希望拜我為師?」 「天啊!你竟然懷疑我的真心?難道我表現的不夠明顯嗎?」齊磊慘呼。 「你表現得很明顯。」她輕輕頷首:「可是我不確定裡頭有幾分認真。」 「十分!我是十分認真的!」齊磊再度強調。 他的瞳眸幽深如子夜,卻又讓人覺得清澈澄明,毫無任何掩飾。說起「認真」兩字的炯亮,讓人無從拒絕……考慮再三,練如灩決定了:「好吧,就給你一個機會。」 「太好了!」齊磊二話不說就咕咚跪了下去:「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且慢。」她出聲阻斷:「我只答應給你機會,不代表真的會收你為徒,這叩首拜禮,還是省省吧!」 「省是不能省,應該說『先欠著』!」他站起身,從眉到眼、從眼到嘴全是笑彎的。 怎麼有人可以開心成這樣──只因為她給了一個機會?瞧他孩子似的情緒表達方式,練如灩不禁微微笑了。 「咳咳!」她輕咳兩聲:「不過……」 「不過什麼?你已經為人師了哦,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這種事,萬萬做不得!」 笑容可以僵,腦袋瓜、嘴皮子是要替自個兒爭取的,絕不能僵! 想不到,她的「不過」兩字竟讓他緊張得握拳?練如灩心裡覺得有趣,表情卻是嚴肅:「我要怎麼做師父,由你來教?」 「小徒不敢。」 「那你記清楚了,第一條規矩就是,師父說話時不得任意打斷。」 「小徒明白。」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她沒有收回前言的意思,齊磊頓時覺得眼前又是一片光明燦爛,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 練如灩頷首,接著緩緩說過:「剛剛,我是要提醒你,以後別再淋雨。」 「是!」齊勇應聲的音量,可響亮咧,甚至發出了滿足的喟歎:「師父對小徒好好哦!」 「好什麼?」秀眉擰起,語氣轉冷;「我只是見不慣有人愚蠢,更不希望愚蠢的人喊我師父。」 他一愣,隨即回復了笑容:「不管怎麼說,師父就是對小徒好嘛!」 「第二條規矩,你最好也牢牢記著。」練如灩面容沉凝。「我對你好不好,不許你放在嘴上。」 「不放在嘴上,那……這樣好了,我……」齊磊眨了個眼:「放在心上!」 「巧言令色,流氣!」鳳眼斜瞪,斥聲一落,練如灩便轉身步出了亭。 「師父,外頭還下著雨呢,你這樣會淋濕礙…」唉唉唉,好不容易才能喚出「師父」兩字,怎麼還是得追著她的身後跑,他的勞碌命,根本完全沒有改變嘛! 溫煦陽光在山間流動,為新葉新芽烙上了點點翠亮。 「過了這座山,再走約莫一個時辰,就到濮陽了。」 「濮陽是個大地方,應該有不少新鮮好玩的。」齊磊眼睛一亮。 「我想的倒不是這個。」練如灩看了他一眼。「你臉色不大好,到了濮陽,剛好可以找個大夫瞧瞧。」 事實上,幾天前她就注意到他的狀況有異,偏偏這些天他們經過的地方都是小村鎮,沒有大夫。 「我?我怎麼會生病?」顧不得頭痛欲裂,齊磊哈哈大笑:「師父不必擔心小徒,小徒壯得跟牛一樣!」 「跟牛一樣又怎地?牛還不是會生病?」 齊磊沖著她直乾笑。嘔,他拜的師父果然眼睛銳利呐!可是,現在絕不能承認生病,他必須證明自己身為徒弟的價值。試問,哪有剛拜師父沒幾天就得病,甚至讓師父照顧的?這樣實在太糗了!更何況,不過是個小小的風寒……對!不過是個小小的風、風、風……「哈啾!」石破天驚的噴嚏,擺明瞭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揉了揉不爭氣的鼻子,笑得益發尷尬。 「再逞強嘛!」 「師父,我真的不用著大夫啦!」大手在她面前使勁地揮:「嘿嘿,但師父對小徒的關懷,小徒絕對……」話才一半,齊磊倏地收口,往旁邊偷眼一覷──呼!好險好險,差點就犯了師父的規矩呐! 「你別想太多,我只是不希望你給我添麻煩。」練如灩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語氣淡漠地做了澄清,為的就是將兩人間的關係拉遠些。 齊磊聳聳肩,對她的話絲毫不在意。無論師父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什麼樣的外衣去包裝,他就是認定師父關心他! 暖烘烘的感覺,讓他驀地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 「師父,可不可以停一下?一下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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