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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好好,你是劍的主人──這樣可以吧?」見他抵唇不語的沉定模樣,根據之前的情形,她只有無奈地豎起白旗,另辟問題。「不過,你為什麼會在斷情裡呢?」

  「問得好!這個問題……」再次贊她後,這回,他卻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呃……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劍的主人,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劍裡?」好不容易確定不會被他嚇死,這下子,她倒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情況複雜、思考過度致死。

  衛逐離面無表情,話沒半句。

  立刻想起他那近乎狂妄的「習性」,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嘴一撇,咕噥道:「算了算了!你不知、我不知,大家都不知,也算公平。」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保持了好一會兒。

  「姑娘,我只想說一件事。」最後,先開口的是他,表情平和卻透露相當的距離感。「助人得樂,不過是一時虛榮作祟的托詞,等你明白人心險惡根本沒有相助的價值後,就不會為一時虛榮而甘做傻事了。」

  「傻事?你說這是傻事?」薛映棠臉色一沉,炯炯目光直直往他鐵灰色的眸子望去,微微提高的聲音裡;自有股浩然氣勢。「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難道你要我對滿街餓到行乞的窮人視若無睹?」

  衛逐離冷淡地看著她隱隱燒著怒火的模樣,想說的已經說了,沒必要跟她多解釋,更何況他沒這個習慣。

  「冷血!」鼓著腮幫子,她憤怒地低罵道。

  他不以為意,唇角飛快地勾動了一下又迅速扯平,似笑非笑中總帶了點輕漠。「時候若到,自會明瞭。」

  甫說完,他的身形還原成碧光,如潮退般流回了斷情劍柄上的玉棒,一切複歸平靜,屋室裡除她外再無旁人了。

  「喂!」用食指尖敲打著玉棒,她的口氣稱不上和善。「衛逐離?衛斷情?衛冷血?」

  「我言盡於此。」裡頭傳出他的聲音。

  衛逐離知道她並不糊塗,光瞧她解涼州城水瘟一事就能看得出確實聰慧過人,然而歷練少,想法難免過於簡單;若非見她真心視斷情為親人,他可沒有現身說話的打算。

  「搞什麼嘛,這樣就躲起來啦?」薛映棠發出不滿的咕嘰。「可惡!」

  支著下額兒,水目盈盈,定定瞅著手裡的斷情劍,猶自平息不了翻湧如濤的心湖。

  能相信麼──斷情和她說話了?

  朝夕相伴十三年的斷情,竟然……和她說話了……

  七日後探查總口水源的情形,果如薛映棠的推測,涼州城的井水終於得以恢復。這下可好,她成了當地的名人,原先要採買的腳力、乾糧等,全變為涼州百姓表示謝意的禮物,雖是百般推辭,卻仍舊抵不住店家們開懷已極的熱情,只有硬著頭皮,厚著臉皮地收下了。

  耽擱些時日,現在總算可以踏出東途,往中原而去了。

  她從懷中掏出斷情劍,劍鞘在炎日下發出奪目的銀白輝芒,玉律的碧光相對地收斂許多;對著玉棒,勝利感不禁油然而生。「還說呢!這不是沒事嗎?如果我像你這麼冷血呀,不知道涼州百姓還要受苦多久。」

  「……」衛逐離聽得到她的聲音。只是現在是白晝,無法現身。

  「沒話說了吧?」朝劍柄吐了吐舌頭,事實證明他錯了嘛!

  「到時,你就明白了。」他還是淡淡回了她一句。

  薛映棠不甘示弱地又做了個鬼臉。「不服氣嗎?」

  他沒再出聲,就如同被銀白輝芒吞噬的玉棒,沉默而亮澤自斂。

  包袱攏上肩,薛映棠跨上座騎,在眾人歡送聲中出了涼州城;回頭深深地瞧了瞧擠在城門口揮手道別的涼州民眾,驀地有股離情湧現……日頭嵌鑲的東方天際標示著中原的方向,咬唇、轉身、呼喝一聲,奔馬如風前馳;眼前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一、片、末、知!

  至少,貼身藏放的斷情劍讓她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大熱天的,真不適合旅行。」

  翻眼瞧了瞧頂上的天,白花花的日光卻刺得視線立刻瑟縮回來,薛映棠隨手抹了抹額間的汗,還是忍不住嚷道;「再過沒多久應該就可以到高溝堡才是,怎麼還不見人家?」

  這一路走來,除了錯身而過的商隊,幾乎不見半個人影,聽涼州城那位掌櫃大叔說,很少商旅會在熱季往來,再過個把月,待天氣轉涼些,這條路線就會熱絡起來。

  「咦?有人耶!」在這個環境上走個兩、三天,能看到半個人影都能讓她興奮個好半晌。「還不只是一、兩個呢!」

  「別高興得太早!」他漠然的聲音從劍柄上的玉棒傳出。

  「衛冷血,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潑人家冷水呀?」雖然現在她確實熱得想找潭冷水清涼清涼……

  「……」衛逐離本就不喜多事,聽她這麼一說,當下便噤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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