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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石頭玩意兒,恐怕還是得你去找峻,你邢爺爺我呀,對這方面所知有限,果然隔行如隔山。」

  「姑娘,待會兒我去找幾個壯丁,這差事就交給我們這些粗人吧。」在一旁聆聽許久卻插不上話的店小二,這下趕忙請縷。「大家都希望可以為涼州這次的劫難盡點心力咧!」

  「嗯,那好吧!就麻煩小二哥了。」薛映棠輕靈地笑了,渾然沒把奔走一天的疲憊放在心頭。

  是呀!有什麼比解決問題、幫助眾人更來得開心的?

  在店小二俐落手腳的張羅下,很快便照她的指示將事情全辦妥了,地方官尚且派兵駐守,以防有變。如今,就等七天后的情況了。

  彎刀般的下弦月以傾斜之姿向天際墜落,在月勾處不遠有顆明亮的星子,如多情凝悌的眼眸。

  「斷情,你瞧,那顆星星……」這幾天的忙碌,讓她覺得很踏實,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看起來像是在守護月亮。」

  倚在走廊的欄杆上,任由夜風梳發而過,雖覺微冷,但還是擋不住笑容舒卷自如的綻放。「如果,星星守著月,那麼守著我的,就是斷情嘍!」

  是啊十三年如一日,斷情從未離過身!

  「癡話!」

  什麼?又是那個聲音?這下子,什麼好風、好月、好心情全都一哄而散!

  「是誰?」壓低的聲音裡,猶有顫意。「究竟是誰?」

  她環顧四周。「沒半個人呀,連個鬼影……」呸呸呸!烏鴉嘴!薛映棠趕緊捂住嘴,以示對衝口而出的後悔。「不怕不怕,有斷情在,沒什麼好怕的!」她像是催咒似地,對自己不斷重複說道,抱著劍的兩手收得更緊了些。「不怕不怕,有斷情在,沒什麼好怕的!

  果然,除了風打林葉過的著寒聲外,再沒半點怪異的聲音。

  「我就知道──」她笑了,麗似夏花的俏顏中帶了絲得意的味道。「斷情會守護我的。」

  怎知,連聲音都還末被夜風碾碎吹散,她的笑容就掛不住了。

  薛映棠瞪大了眼,看著碧光自手中劍柄的玉棒流出……老天!那逐漸成形的是──「一個人」嗎?

  第二章

  用力揉揉自己的眼,薛映棠怎麼也無法相信──斷情劍上的玉棒,竟然流出了一個人影?青蔥玉指顫顫地指比,櫻口微放,妙目不轉地瞠視著。

  「這……這……你……你……」饒是平素口齒伶俐,這會兒每字每句全卡在喉裡,驚得無法成句。

  「你別慌,我並非鬼魅。」瞧她嚇成那副模樣,衛逐離很有良心地開口解釋,表情卻是淡漠。

  果然,是她先前聽到的男聲。然而,這個認知卻讓她更加膽戰,這代表一一有個男人能闖入她最私密的獨處空間。

  「那……那你是誰?」天呀!她的說話能力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再這樣結巴下去,真會笑掉人家大牙!

  「衛逐離。」相較于她明於外的駿然,他的傑度格外顯得平和。

  「衛逐離?」有名字的應該就不是鬼吧──不管如何,她總要找個說辭讓驚悸的心跳回復正常。

  他輕輕頷首,清冷的神態似乎在無聲地告訴她──他不想重複先前說過的。

  「哦,這樣呀,衛、逐、離!」她也不以為意,晃晃腦袋瓜兒,用吟詩的方式鄭重地喃喃念了他的名。突地,想到什麼,又提高了聲音:「為什麼叫『衛逐離』呢?不是應該叫衛斷情?」

  她振振有詞的「神來一問」讓他由衷笑了,柔化後的臉部線條裹在如水的碧光中有種自然的魅惑。「為什麼必須叫『衛斷情』?」

  「你不是鬼,又是從斷情裡跑出來的,唔……不會是一般人,所以呀,我想……」薛映棠微側著頭,邊思索邊用手指在粉頰上點打著。「應該是斷情劍的劍靈吧?以前聽師父說過,真正的好劍有屬於自身的靈智。既然,你是斷情劍的劍靈,叫『衛斷情』不是理所當然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冠上「衛」這個姓,不過這樣想他的名字,就讓她半點都不怕啦,因為,從七歲開始,斷情就是她從未離身的家人!家人之間總不會互咬互害吧?

  「老實說,我亦非斷情劍的劍靈。」衛逐離據實以告,鐵灰色的瞳眸意外地浮載起笑意。

  「什……什麼?你不是……不是劍靈?」該死!怎麼又開始結巴了嘛!

  他秉持向來不重複說同一件事的習慣,揚揚那道濃眉,不容置疑的意思就再明確不過了。

  「那麼,你……」她不能讓自己再這麼口吃下去,於是連珠炮似地飛快吼完。「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問得好!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多變的反應讓他覺得有趣極了,回答的語氣也就不若先前那般冷硬。「這麼說吧,我是這把劍的主人。」

  「主人?哪有主人躲在劍裡的?更何況,這支劍是我爹娘交給我的,斷情應該是我們薛家的才是呀!」薛映棠圓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直盯著碧光中的衛逐離;他的答案確實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事實就是事實,他不喜歡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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