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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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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近來婕妹的死麼?還是因為…… 思及此,聶颯的形貌驟然躍上了心頭:那飛揚輕狂的眉、總是銳利如鷹的深炯目光,還有時常噙著冷笑的薄唇…… 羅緋衣霎時明白了。 是他,原因是他,聶颯。 他的在意,給了她;而她的在意,即使百般抗拒,是不是早就被他挑起、遺落在他那兒了? 羅緋衣雙手緊緊環住自己,不瞭解為什麼明明棉被在身,還是抵不住寒意直竄?或許,她真的錯了,不該同聶颯回到這裡的。 額間的淺疤像是燃起的咒焰,不斷焚燒她的理智。事實,應該已經擺在眼前了——他要的,她給不起;而他給的,她又怎麼要得起! 就在羅緋衣兀自沉思之際,突然一道黑影搶近,迅速在她身上點刺數著,旋即躍窗而出,隱沒在夜海,而羅緋衣纖細的嬌軀,則像斷了線的風箏,軟軟地倒向被褥,失去所有知覺。 赤梟堂內,樊汝胤父子正商量如何應對絕天門,某個東西毫無預警地破空射了進來。 「暗器,小心!」樊至剛一個閃身躲過。 「不,不是暗器,有人傳鏢書。」一柄小刀將紙條釘在石壁,顯然是為了傳訊。樊汝胤邊說,心下不禁暗暗驚異,聽小刀破空射人的聲音,便知發鏢者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 樊至剛不假思索,便取下觀看,隨後又交給樊汝胤。紙條上躺著十六個字。「玄鷹落難,欲戰趁時。錯失此回,命喪勿怨!」 「誰呀!連個名字也沒留下,這樣就想教我們相信,實在太好笑!」樊至剛嗤笑一聲,嘲諺地說。 樊汝胤遲遲不語,深沉的思維正自運作著。 「想必又是聶颯那小子耍的計謀,爹,咱們千萬別上當!這一定是陷阱,聶小子就等咱們自投羅網!」 「不,剛兒……」樊汝胤右手一擺,要他暫且住口,以免妨礙了他的思忖。 「這沒什麼好想的啦!不是聶颯,還會有誰?」 「剛兒——」低沉的聲音如磐石,他心底已有計較。「照他的話去做,明天一早就送帖子到玄鷹堂去,這場決戰,越快越好。」 「爹——」樊至剛瞠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首先,如果這人存心要幫我們,錯過這個機會實在太可惜了。」他看著滿臉訝然的兒子,微微一笑。「二者,若是陷阱,聶颯八成算准我們會去玄鷹堂探究虛實,現在,我們直接約戰,時間、地點選擇在赤梟,任他聶颯再高也變不出什麼花樣!」 或許,這張紙條就是一個契機,讓赤梟可以擺脫絕天門控制,永永遠遠! 沒想到,竟然會在玄鷹堂裡發生這種事! 聶颯眯起陣子,全身散放出濃烈的危險氣息,連在旁的荊寒笙都感受得到怒火狂焚的炙熱。 此時,羅緋衣仍舊神智昏沉,上身斜軟地被他摟在胸膛。 「會是誰?竟然能在玄鷹堂來去自如?」沉錘過的字句,如冰碎般自聶颯口中進出。「而且,膽敢傷了我的人。」 「寒笙已經盤問過守衛,並要大家加強戒備。這一切都是我的疏失,請鷹主降罪。」 「不!這不是你的錯!」聶颯冷冷地說,俊容覆了層嚴霜。「能用這種手法傷人的,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真要擋,你恐怕不成。」 「為什麼要傷她?」 「這人是沖著我來的。」一想到她是因他而傷的,聶颯心裡就忍不住沉痛,連帶地摟在她腰間的手也收緊了些。「要逼出銀針的四關鎖魄,至少要耗我三成功力。」 四關鎖魄?荊寒笙光聽這個詞兒就冷了起來。醫家將雙手虎口合穀穴、雙足太沖穴合稱「四關穴」,自然是指這四大穴的重要;如今,羅緋衣的四關穴,分別有銀針深紮三寸,若是在一對時內無法逼出,只怕這輩子就永遠陷在昏沉之中,再也無法醒覺。 「鷹主,那……」偏偏,現在是玄鷹堂的非常時刻呀! 「替我守著,一對時內,不許有人踏進房門半步。」他的命令,就是答案。 「是,鷹主。」聶颯冷凝的表情,讓荊寒笙不敢勸攔,但——這命帶邪祟的羅家女子,對鷹主來說,分明就是負累呀! 「唔……」星眸半睜,羅緋衣只覺頭好沉好沉,眩得她不知如何開口,倒成了含混不清的呢噥。 聶颯見她似乎稍有起色,知道自己的努力已見功效,待銀針逼出後,羅緋衣應就沒事了。想到這層,他不禁精神大振,氣一提,內力更是源源不絕地輸進她的體內。 「嗯……我……」 「你現在覺得如何?」緩緩收回真氣,這下子,算是大功告成了。 「唔,頭很暈。」她勉強揉揉額角,氣虛地說。 輕輕將她身子反轉過來,聶颯細細地檢視著她的狀況。 「你的臉色不大好……」儘管頭暈,羅緋衣還是注意到他的異常。 「我沒事。」聶颯隨口應了聲,但全副精神、目光還是放在她身上。 一切應該沒事了,沒事了……在他終於可以放下心的時候,驀地發現,情況和他的預期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而她,羅緋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聶颯的俊容,由蒼白到——血色盡褪! 第八章 「怎麼了?」秀眉微顰,羅緋衣感到不解。「你的臉色……」 「沒什麼。」聶颯神情一斂,隨即如常地淡淡笑了。「可能是剛剛運功為你療傷,所以看起來有些臉色不佳吧,歇會兒就沒事了。」 「是這樣麼?」 「嗯。」聶颯點點頭,拈起四枚銀針在她眼前一晃。「昨晚有人入侵,瞧,這是兇器。」 他在避重就輕?她懷疑的是,那瞬間變臉真只是因為運功後的虛弱麼?而非有沒有刺客、有沒有受傷這檔事;她不相信敏銳如他會誤解,但偏不知應當怎麼問出口。 「鷹主,有要事稟告。」當此際,門外傳來荊寒笙的聲音。 「嗯,進來。」聶颯站起身來,走到茶几前。 荊寒笙擎著嚴寒的表情,恭敬地將紙書呈給主子。「請鷹主過目。」 三日後,赤梟求戰?聶颯閱後便折起紙條,眸光移視榻上的羅緋衣,與她澄淨的瞳波相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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