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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相公……」她綻放出一個美麗的微笑。

  此刻,風允天覺得淨月不再是他初識的那個小姑娘,而已經蛻變成一個撫媚動人、千嬌百媚的女人,忍不住又低下頭繼續與她恩愛繾綣。

  他,是否也如她愛他一般的愛她呢?

  昨夜海棠初著雨,數朵輕盈嬌欲語。

  初秋早晨的天氣微涼,細細的風鑽進窗縫裡,錦被內的身軀輕輕縮了一縮,嚶嚀一聲緩緩蘇醒。

  淨月翻個身,又將錦被往上拉了點,合著的眼瞼動了動,卻沒有張開的跡象。

  佳人曉夢,似乎正詫異著身體的酸痛與不適,究竟從何而來?

  對了!她驟然睜大眼,完全想起昨夜自己是如何地火熱迷亂,一片紅雲再度飛上嬌靨。風允天的溫柔帶領她到達人生的另一個境界,她從來不曉得,男女之間竟也可以迸出那樣的火花。

  可是,他人呢?

  「起床了?」

  風允天身上還是那套淺色儒衣,舒徐安閒地立在床邊,微笑打量他新婚妻子好夢初醒的嬌態。今晨他醒來時,看著身邊的她,意然相當捨不得離開這個床鋪,想就這樣一輩子摟著她。無奈……他沒有晏起的習慣。

  「午飯都過了,你肚子餓不餓?」

  午飯!她到底睡了多久?想坐起身來,身體的不適立刻讓她呻吟了一聲,又無力地躺回被窩中。

  「看來為夫還是太過粗魯了,下回我會好好注意的。」風允天彎下身摸摸她飛紅的臉,故意打趣了一句。

  背對著窗外的天光,風允天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凡的氣勢。淨月著迷地看著她的丈夫,棉被裡似乎還有著他溫存的感覺。

  她是如此地愛慕他,現在如願以償地成為他的人了,若上天要她現在立刻死去,她也絕對毫無遺憾。

  然而,有些話,她必須要告訴他,否則憋在心裡,她總覺得胸口卡了塊大石頭。

  「在想什麼?」風允天好笑地看著她癡迷的表情。

  「我只是想,風大哥……其實,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我爹的話。」她還是不習慣叫他相公。

  「什麼意思?」她這個開頭不太妙,風允天攢起眉頭。

  「就是說,我們會成親,都是因為我爹他以我的清白逼迫你同意的,但是當初我送你去落霞小築是出於自願,絕對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可是,後來偷爺將我們隔開,我根本沒有機會跟你說,所以,如果這樁婚事你後悔了,我……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看得出來,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一番話,小臉蛋上全寫滿了堅定,以及……擔憂。

  「這就是你要說的?」風允天變得面無表情,讓人看不穿他此刻的心思。「事到如今,如果我後悔了又如何?」

  他真的後悔!

  淨月在心裡拼命說服自己不許哭!不許哭!深深吸一口氣:

  「若你後悔了,我、我絕不會阻撓你和你真正的意中人結合,或許……或許你喜歡的對象是楚姐姐。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必要的時候甚至一紙休書,我也無怨無悔。」

  「好偉大的情操,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和楚惜之有著曖昧?」此時風允天居然還笑得出來,只是這笑容之中,隱隱融合著諷刺與苦澀。「那你認為,我對你懷抱的是什麼樣的感情?尤其在過了昨夜之後?」

  是什麼樣的感情?如果說是愛情,她懷疑那全是自己的幻想;如果說是兄妹之情,似乎又太過火了。

  「我……我不知道。」她偏過頭不看他,縮在被窩裡的身子顯得更嬌小無助。「若是風大哥有一點點喜歡我,即使只有小到不能再小的一點點,淨月死亦無憾。」

  這算什麼?她這顆只會往死胡同鑽的腦袋裡到都裝了什麼?風允天壓抑住內心的惱火,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會那麼冰冷。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根本就對你商淨月毫無情意,會與你成親,完全是你爹逼的?」

  極輕微地點了個頭,淨月不敢直視他鐵青的臉。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難看的臉色,她是不走說錯了什麼?

  風允天坐在床緣用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無法逃避地面對他,語氣冷淡強硬:

  「我問你,你可曾見過我對別的女人,像對你那樣摟抱親吻?」

  「沒有。」淨月被他不善的態度嚇得臉色發白。

  「那你覺得憑我的能耐,我不想做的事,有任何人能逼我就範嗎?」

  「……也沒有。」

  「好,看來你都很清楚。」風允天放開她,走到桌邊轉過身去,話語仍然嚴厲:「可是你卻還是認為,這樣的我會受一個莫須有罪名的逼迫,而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妻子,然後還能與她圓房。淨月,我終於徹底瞭解,原來在你心目中,風允天的人格竟是如此地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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