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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不是這樣的!」淨月慌了,顧不得身體的酸痛,抓著棉被坐起身子,她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必為了負責任而娶我,我沒有任何污蔑你的意思。要直說起來,下流的應該是我,當初我與你約定,只要救出爹,我便告訴你四季吟的完整詩句:現在爹救出來了,我不僅還沒說,我爹還做出要你娶我的要求……」

  「夠了!」風允天截斷她剩下的話,要繼續聽下去,他大概會氣得把眼下這座紫檀木桌給劈了。「我跟你說過,那四季吟剩下的一句,我沒問,你就不准說!」

  砰!將門一甩,風允天寒著臉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淨月。

  這一次,無論淨月再怎麼遲頓,也徹底體悟到自己真的說錯話,把風允天惹火了。

  不管他愛不愛她,畢竟他娶了她,還對她體貼有致,這樣還不夠嗎?一直以來,他就在身邊保護她,為他遮風擋雨,或許就是她對他這份依賴的感情讓他舍不下她吧?

  這麼想也許有點自私,但她決定守著他了,無論他心中的人到底是誰,她願意蒙住心裡不安、猜疑的那一面,直到、直到……那個真正的「她」出現。

  淨月多麼想沖到風允天面前向他道歉,可是從他在新婚的第二個早上門而出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已經好多天了,你還是不願意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嗎?」

  淨月照往例來到洛陽城外的一處石堆子山邊,從這個位置,可以俯視每個要進洛陽的人。

  每天黃昏,她就是在這個地等著她的丈夫,然而人們來來去去,她內心思念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淨月,」商不孤不曉得已在遠處凝望她多久,最後還是拿著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天氣涼了要多穿點。就快入夜了,隨爹先回去吧?」

  看來今天又是白等了。淨月在心裡暗自神傷,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爹,讓你擔心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唉,」心愛的女兒強顏歡笑,這比直接放聲大哭更教人心疼。商不孤深深歎了口氣。「本想為你找個好歸宿的,可是現在居然變成如此……唉,我要他娶你,到底是對是錯呢?』

 「爹,我絕不後悔嫁給風大哥。」淨月的眼神裡有著執著。「一切都是我的錯,把他氣走了,所以我一定要等他回來,對他說出我的歉意。就算。他一輩子不回來……有這兩天的幸福,已經夠了。

  商不孤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這傻丫頭,幾個月的父女分離,似乎讓她成熟了許多,但也多愁善感了許多。

  「如果沒有那首四季吟,你和風允天就不可能相識,也就沒有今天這個局面了。淨月,你知道四季吟背後的故事嗎?」

  「嗯,我聽偷爺提起過。」最主要還是那夜在落霞小築旁的樹林裡……聽楚大叔說過。

  「你知道了?」商不孤有瞬間的失神,雖然馬上恢復過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多了絲落寞。「也罷,你遲早會知道的。淨月,你一定要記得,千萬不可以將這首詩的內容再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是。不過爹,女兒不懂,為什麼你不將四季吟的秘密坦白說出來呢?非要讓人一句一句的解,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不能說。」商不孤臉上微微抽搐。「四季吟已經是我所能透露的最大極限了。你應該知道這不只是一場深仇大恨,還牽扯到一份武功秘圖,若處理不好,很容易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的。」

  「連我都不能說嗎?」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目光,淨月有些難過地想,爹連自己的女兒也要防嗎?「至少請爹告訴我,四季吟的最後一句指的是誰?」

  「淨月,對不起。」商不孤沉痛地閉上眼。「我真的不能說。但這不是因為爹不相信你,而是在保護你。」

  算了……淨月洩氣地垂下肩膀,擺明瞭對於沒得到明確的答案感到非常失望。

  「還有一件事,」商不孤拍拍她,希望能起一些安慰作用。「看到你成了親,爹心裡的牽掛也放下了,明天,爹可能就要離開洛陽。」

  「這麼快?」淨月抬起頭,眼中滿是孺慕之情。「為什麼不多待幾天?聞香坊已經毀了不是嗎?那爹你要上哪兒去?」

  丈夫走了,現在連父親也要走嗎?淨月心裡的離愁更深了。

  雖然多少有父親終究會離去的心理準備,可是一旦真正面臨分離,那種不舍卻只有更沉重,而沒有絲毫減輕。

  「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會通知你的。」商不孤豪放地一笑,像在為她打氣,同時也為自己打氣「你現在已是別人的妻子,可不能再一天到晚賴著爹了。以後,你還會為人母,到時候就不能和現在一樣,老是哭哭啼啼的……」

  「那能不能讓我賴爹最後一次、哭最後一次呢?」淨月靠到父親的胸前,所有離情化為顆顆淚珠,奔流而出。

  商不孤無語地讓淨月盡情發洩,這些日子,也真苦了她了。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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