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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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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時間差不多了,一名蒙面客下了指令,侵入聞香坊的刺客一哄而散。 風允天考慮到身後的淨月,也聰明地沒有追過去。 「快!快去救我爹!」淨月早已淚流滿腮,慌亂扯著風允天的衣袖。 「他們早已跑遠,來不及了。」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更顯柔弱,今風允天很是不忍,順手取出一方手巾,遞給她擦去淚痕。「你放心,你爹的身份特殊,一時間尚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聽到這段溫和的安慰,淨月微微安了心,這才想起眼前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還是個氣宇軒昂的大男人。 她難堪地鬆開緊緊拉著人家袖子的手,低下頭期期艾艾地問道: 「謝、謝謝。還沒有請教英雄大名?」 風允天意會到她靦腆的動作,釋然一笑,但對她口中的「英雄」卻非常不以為在。 「在下風允天,從來就不是英雄,充其量趁亂湊個熱鬧罷了。只是此處不宜久留,為了姑娘的安危,是否先離開一陣子為佳?」 「不!」這句話倒答得堅決。「我爹回來找不到我,他會擔心的。」 你爹自身都難保了,恐怕不會回來了。風允天咽下這句話,對她的堅持暗中搖頭。他與商不孤的交易尚未完成,可是他也不想佔便宜。 「這樣吧!你告訴我剛才那首四季吟完整的詩句,我幫你找商大掌櫃的下落。」 「真的?」萬一她說了之後,他得到了他要的消息就跑了呢?淨月有些小人之心的想。「若風大俠先幫我找到父親,淨月必將四季吟完整以告。』 「心眼真多。」風允天無奈地笑。「你真的不離開這裡?」 「爹不會拋下我的。」 勸不動她,風允天歎了口氣,只能默默走開,縱身揚長而去。 「爹,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淨月獨自一人坐在聞香坊中,與外頭的明月對視。 深夜冷風更加凌厲,她卻好像不畏寒,單薄著衣裳等待音訊遝然的父親。打更的人都不知道經過多久了,她仍然抱著父親給她的古琴呆坐原地,連一絲移動的念頭都沒有。 風允天其實並未遠離,他隱身於酒坊內一角,靜靜看著淨月的一舉一動,他還沒狠心到放她一個弱女子於險地而不顧。外頭呼呼的風聲,光聽就可以明白現下有多冷,他開始佩服起她的固執。 終於,淨月有了動作,她僵硬地放下琴,調了調音,開始撥動起琴弦。樂音在空洞的室內流瀉出悲愴愁緒,她眼眶中的淚水也不住滑落,一滴、兩滴…… 即使風允天是個知音之人,他卻相信自己永不會喜歡這種淒涼的調子。 她又落淚了,難怪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他無言踱步至她身旁,輕咳了一聲。 「在下已無手帕可派上用場,若姑娘還是哭個不休,恐怕在下只有撕破身上衣服,供姑娘拭淚了。」 被他發出的聲響嚇了一跳,琴聲驀然停止,淨月睜大了眼望著他。 「風大俠?你又回來了?」 他根本沒走。風允天彎下身子直視她: 「三更已過,你父親若能夠回來,早就回來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風允天承諾會幫你查出他的下落,就絕對不會食言。現在,你還是隨我離開比較安全。」 他的語氣雖溫柔,言下有不容質疑的威勢。 由門縫鑽入細細的夜風吹過淨月的身子,她這才感覺到寒冷。憶及父親被砍傷的那一刀,她也覺得父親回來的希望渺茫,有可能早就已經被敵人擄走。 她環顧了四周一圈,這個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是凌亂殘破,刀痕佈滿在傾倒的桌椅及牆面上,怵目驚心。下定了決心,她抱起桌上古琴。 「商家身無長物,爹留給我的只有這古琴,要走,至少也要帶著它。」 風允天想接過她手上的琴,手才伸到一半,一陣細碎的破空聲忽然竄進他的耳中,夜光下,如絲光線直直朝兩人飛來。 「小心!」 情急之下,風允天連人帶琴抱起淨月,旋身飛離原地。回頭一看,剛才她放琴的桌上,果然正插著許多銀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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