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訣(24)_尉菁

二十四

　　霍邵書明白魯含菁不肯與他一起走的決定，可她是他的牽掛，縱使他硬著心腸，也放不下她。

　　不管魯含菁如何恨他，他都要把她搶回來。

　　她是他的，這一生一世都是，赤兀揚別想覬覦。

　　霍邵書在平易之的耳中低語。

　　平易之揚眉驚愕，不懂霍邵書為何下此命令。

　　霍邵書使了個眼色，要平易之照做。

　　魯含菁察到有人欺近，雙瞳霍地睜開，而平易之的掌風已至，它硬生生地在魯含菁的頸間劈下一記手刀，魯含菁便軟軟地癱在原處。

　　平易至將她打橫抱出。

　　霍邵書又命人取抓了個身量、體形與魯含菁相似的姑娘，削去她的左臂，將她關進地牢，又將魯含菁的發釵替那名姑娘插上。

　　出地牢時，平易之順手放了一把火燒了地牢。

　　熊熊大火平白地燒去一條性命。

　　這是霍邵書有生以來頭一回做虧心事，他明白當情字走到這般田地，他是將心賠給了惡鬼，他已是個回不了頭的人。

　　平易之與其他三名護院先護著霍邵書與魯含菁離開。

　　才出擎天堡，霍邵書便解下他的令牌，命令平易之幫他做一件事。「送我的訃文回書劍山莊。」

　　「少莊主。」四名護院驚聲低喚。

　　霍邵書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目光，逕自說道：「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霍邵書這號人物。」他邊說邊以內力運氣、自毀武功。

　　平易之見狀，想沖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霍邵書自嘴角逸出一道血絲，悽惶地一笑。

　　他不後悔。

　　若此舉得逞之後，他能與魯含菁攜手共度白首，那就不枉他的一片苦心了。

　　霍邵書從平易之手中將魯含菁抱了過來，帶傷的他步履顛簸地緩緩而行，從今以後，他與書劍山莊再無關聯，他惟一的親人就是魯含菁了。

　　看著少莊主抱著表小姐躑躅獨行的這一幕落進平易之眼中，分外覺得悲涼。

　　一年前，霍邵書為了繼承大業而毀了情愛，一年後，他為了尋回那分感情而毀了自己。

　　莊主與夫人要是知道少莊主會這麼做，那麼在一年前，莊主還會逼少莊主娶少夫人嗎？

　　這問題，只怕這一輩子都要留在平易之的心中，永遠沒法子問出口了。因為，從今以後，這世上將再沒有霍邵書與魯含菁兩人。

　　平易之回過神，抽出護身軟劍，便往自個兒的胸口一刺。

　　「易之！你這是在做什麼？」其餘三名護院連忙點住平易之的鎖心、玄機兩穴，護住平易之的心脈。

　　鎖心、玄機兩穴雖被封住，但刺入的劍峰已達心窩，它只能保住平易之最後一口氣，卻護不了他多久。「將我帶回擎天堡中，跟那名替身姑娘放在一塊。」如此一來，不只莊主、夫人會相信死的是少莊主，就連赤兀揚那大魔頭都該深信不疑，含菁姑娘已不在人世的事實。

　　他以死換取霍邵書的如願以償，這是他惟一能為少莊主做的事。

　　擎天堡的地牢內熊熊的大火正在焚燒，火舌躥燒到天邊，染紅了大半的天地。

　　赤兀揚遠遠地看到天邊那一片紅光，心口一緊，幾個劍花旋落，正與赤兀揚交手的兩名敵人轉眼間人頭落地。

　　對手一死，赤兀揚拔身便想往火場的方向沖去。

　　他趕至地牢，之間地牢的入口熊熊的烈火正旺，燒得人睜不開眼。

　　赤兀揚二話不說，隻身想勇闖火窟，正與書劍山莊幾名武師纏鬥的年總管見到赤兀揚的舉動，匆忙撇下敵人，趕去阻止。

　　「堡主，你請三思——」

　　年總管尚未說完，赤兀揚已一個旋身，手中軟劍一揮，刺向年總管。

　　年總管眼明手快，雙足點地，往後躍開，才免於被劍峰刺成重傷。

　　「滾！」赤兀揚低聲斥吼。

　　立身於烈火前的他，此刻眥目雙張，雙眼赤紅，仿如地獄竄出的厲鬼，而那樣的厲鬼卻逃不過「情」字這一關。

　　他不顧烈火焚身的危險，投入火海中，瘋狂地找尋魯含菁的下落。

　　地牢內，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首，烈火的火舌還燒著他倆的屍身。

　　而那已遭焚毀飄在半空中翻飛著的衣袖，那空洞洞的左臂，一一證實地牢內的女屍便是魯含菁——赤兀揚沖進地牢內，火舌躥上他的衣袖，而他視若無睹，抱起「魯含菁」的屍首，便往外奔去。

　　當年總管再見到赤兀揚時，竟時他抱著一團火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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