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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是我偷走你的合符,放走了呂將軍。」是她利用了他對她的好來背叛他。

  「我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就只有她。

  他睜中的堅決駭住了她,而這份在乎像顆石子投在她平靜的心湖,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她的眼盯住他眸中的堅決,問他:「你可知道昨晚的一切其實是我的預謀?」

  他明顯地一愣,完全不明白她口中的預謀是什麼。

  「昨晚我是故意在外頭等你,故意不披篷子,故意讓自己淋雨;我知道當你看到我在外頭淋雨時,你會拾不得……」

  他看著她,不發一語,從那抿薄的唇,剛毅約五官,她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喜怒哀樂。她接續道:「就連更衣那一幕都是為了引誘你,讓你有要我的情欲,我在等你,等你意亂情迷時,好一刀殺了你,讓我與呂將軍能順利逃走。」她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古腦地全盤托出,就為了要傷害他。

  但他只是用眼睛鎖住她的滔滔不絕,沒有任何的怒意。

  她討厭他這樣的眼神,像是無論地做出再怎麼不合理,不可原諒的事,他都能包容似的。

  她火大地問他。「你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如此委屈地包容她所有的率性而為?他的手輕輕地撥開她額前的秀髮,雙眸凝望著她。淡淡地,他開了口。「我不生氣是因為你終是沒殺了我。」所以他相信小四兒對他是有感情的,不然她不會放掉任何一個可以殺他的機會。

  她的心事被他看穿了。

  頓時她又惱又怒。「那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如果當時的情況再發生一次,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拿下你的性命。」她負氣地開口。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多情的眼波流轉在眉目之間。半晌過後,他從腰間拿出自個兒隨身攜帶的匕首,交予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手刃我。但是你必須答應我,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必須撇開敵對的顧忌,試著接納我。」他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讓他有機會去愛她。

  他將匕首遞到她面前,牽著她的手握住利刃。

  聶四貞握著鑲著碧玉的刀柄,再看他一眼。

  他當真這麼有把握她不會殺他!

  他當真這麼有把握她會拾不得他!

  兀烈納,他太自負了。

  她的手一起一落,匕首直直地刺中兀烈納的胸前,他悶不吭聲地挺起腰杆接受了這一刀。

  聶四貞傻了眼。

  老天!她真的刺中了他。

  「你閃得開的,你為什麼不閃?」她拋下匕首,用手去塢住他胸口流不止的鮮血,而溫熱的淚禁不住地奪眶而出。

  「該死的,你快去叫大夫來,去叫大夫來」——她想推他去差大夫來治他的傷,但又害怕自己的手一離開他的傷口,那血便如奔騰的江水一般湧出。

  「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為什麼?」她拚命地搖頭,而頭一晃,眼淚就跟著不停地掉,掉在他的衣袍,掉在她的掌上,沖淡那鮮豔的血。

  他不顧胸口的疼,伸手拭去了她的淚。「別哭,你的傷口才包紮好,是禁不住你這麼折騰的。」

  她的心都快擰碎了。

  他怎能在這個時候還牽掛著她的傷,卻對自己的痛毫無知覺!

  不行,他縱使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明他對她的愛,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他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她的肩頭擔不起他這樣的情深義重啊!

  她拖著一身的病態要站起來。

  「你要去哪裡?」她傷得這麼重,不該隨便走動的。

  「去找大夫來治你的傷。」如果他不去,那麼她親自去幫他請來大夫。

  「不,你別動,我去,我去叫大夫包紮我的傷,不過你得趕快躺好。」他將她按回床上躺下,才撤開了身子離去。

  臨出穹廬時,他回過身來。「我想我該告訴你,我決定修書上京,向可汗提議與大宋和戰;如果事情進行的順利,那麼我們便不再是敵對的身分。」他頓了頓,才又開口。「如果你我不再是宿敵,那麼你是否會接受我的愛?」

  聶四貞的胸口漲滿了猶如窒息般的酸楚。

  她已是有婚配的人了,她能給他什麼承諾?

  得不到她的點頭應允,他塢著胸口的血流,又兜回她的身邊。她若不答應他,那麼他便不離開。

  她瞧見他的眼中包含了堅決的神采……幽幽地,她歎了氣。

  「我答應你,如果遼宋戰火不起,你我不再是死敵,那麼我會考慮接受你這份感情。」她抬起了淚眼,求他。「現在你快去包紮你的傷口。」別讓血再這麼不停地流下去,那縱使是鐵打的身子,也涯不住這樣的折騰呀!

  得到小四兒的允諾,兀烈納這才點頭離開。

  然而他走了,卻留下更多的愁困擾住她。

  聶四貞發現自己對兀烈納有了情感,有了不舍,而這份感情遠超過她從小所受的禮教……她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將軍!」

  衛文闊沒經過守衛的通報,便闖入了聶將軍的營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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