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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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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窗下垂著一道柳芳綠的幃幕,遮掩後面的賬壁。帳子裡沒有擺上汗座,只在提花的地毯上圍著矮腳的銀桌子;帳壁上沒有掛著弓衣,也沒掛劍囊,整個金帳呈現升平、溫柔的色調,沒有一點殺氣。 「你看夠了嗎?」 正當都兒喜想摸一摸那道柳芳綠的幃幕是何觸感之際,身後驀然傳來一記低沉的嗓音,聲音裡透著欣喜與興味。 都兒喜猛然回頭,迎眼對上的是一對銀灰眸,都兒喜心沒來由地一抽,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的頭往上迎,瞧見的是一雙飛揚跋扈的眉宇。 是他! 不用再細瞧他的五官,單從他的眼睛、他囂張至甚的劍眉,都兒喜能確定這個人就是那一天她在不兒罕山救起的那名男子。 都兒喜腳步往後挪,想退開身子,但他的動作卻比她還快,早一步將她的身子圈在他認可的範圍內。 這一次她別想再逃。 雖只有一面之緣,但上一次的照面,都兒喜已經見識過他的狂狷,她知道不管怎麼掙扎、怎麼求,這個像山那般高大的男子是怎麼也不可能放她走的 她不做無謂的抵抗,只是昂臉望向他的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薩爾端康汗的地盤,如非他的親信、部眾,根本進不了這個盤營;莫非—— 「你也是大汗的臣子?」若是,那他與阿爾坦便是同僚,他該看在阿爾坦的面子上不敢輕薄、調戲她。 「你用了『也』這個字。」薩爾端康很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遣詞用字。「你有認識的人也在軍營裡?」 都兒喜忙不迭地點頭。「阿爾坦千夫長是我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 薩爾端康的雙眉因聽到這樣的字眼而高高挑起。「你已許了人家?」他的口吻裡有明顯的不悅。 那樣的不悅是所有物被奪後的憤怒,她聽得出來。 但,他怎麼能這樣! 他與她只有一面之緣,他怎麼能將她視為已有?他的憤怒沒有道理。 都兒喜伸手支開了兩人的距離,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霸道、專制…… 「你放開我?」她使力地想推開他。 薩爾端康卻靠她更近,低沉的嗓音裡有一觸即發的怒意。「我問你,你是否真許了人家?」 「是、是、是。」她一連說了三個是。「所以你就該自持自重,該對即將成為人妻的我多些尊重,不該輕薄我、調戲我。」她昂臉看他,清澄澄的目光裡有微慍之火。 她劍拔弩張地與他對峙,不因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就有所退懼。薩爾端康兇惡的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著她胸口因怒火而起伏不定,面容因氣惱而燒紅一片……她連對他生氣的模樣都讓他迷戀,這樣的她教他怎麼放薩爾端康的臉因憐愛她而放柔了線條,一雙凌厲的眼眸轉為深邃有情。 都兒喜不明白他為什麼在轉眼間就能有這麼大的改變,只知道這男人的眼眸能魅惑人心,他的笑可以軟化任何的冰山雪角,他…… 他的頭冷不防地低了下來,攫住她因訝異而微張的唇。 都兒喜像被雷轟到一樣,震驚得無以銘表;他怎麼能……怎麼能在知道她已婚配的情況下,還來輕薄她的唇? 都兒喜又驚又怒,張手就往他剛毅的面容摑去—— 「啪」地一聲,打掉了薩爾端康的濃情蜜意。 都兒喜雙手交握,緊緊護住自己打了人而害怕得直發抖的右手。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惱他不尊重她,惱他當她是隨便的姑娘家,可以任他胡做非為。 「對不起。」她從來沒打過人,並不清楚自己的力道究竟有多大,是不是打傷了他—— 都兒喜小心翼翼地偷看他被打偏的臉;黑髮覆蓋住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久久沒回過臉的情形看來,她那一巴掌縱使沒打傷他,也打碎了這個驕傲男子的自尊。 都兒喜心生懼意,慌忙地想躲開;然而她才一動,薩爾端康便敏感地收緊手臂。 他回過臉來,都兒喜看見他面容上有明顯的五指印,她倒抽了口氣;沒料到自己的手勁會這麼強。 「現在才曉得要害怕?」薩爾端康的嗓音透著一絲冷意,直直地刺進都兒喜的心坎底。 這個男的絕對比狼豺虎豹還危險、難測,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去惹到他的? 「不要不說話?既然有那個膽子摑我一巴掌,那麼就該有那個膽量來面對我的怒氣。」薩爾端康張狂著怒氣,沉著聲對面容慘白的都兒喜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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