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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這綠帽牛大夫果然戴得又痛又恨啊。「您見到帶我們來的那位獵戶大哥,就啥也不顧地沖去打人,還是我相公阻止,您才沒把人殺了呢!」

  「俺又、又犯病了……傷了穗兒還不夠……唉!諸位幫了俺,有沒有啥是俺能幫上忙的?儘管說。」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聽聞大夫醫術卓絕,內人眼睛喪明,正想請大夫一救。」

  「啊?噯,俺都說了不是大夫,那是外頭人亂傳!俺是個種地的,只認識草木,一些人受俺幫忙,胡亂便叫了俺大夫,不能信哪。」

  忙和半天,找到的竟是農夫?

  南若臨挑眉,「京裡有人極推崇牛老大夫,您應當不只這本事?」

  「俺就真只會這個,除非是有人幫忙診,告訴俺是哪類症頭、需治哪類病症,那俺還能想些可用的草藥。那些藥一般人都不大知道,有的藥性不錯,或許是這樣才會有人要你們來。」

  南若臨沉吟。「那可得再找位真正懂醫術的大夫。」

  紀曉笙懸想,忽道:「老先生聽過一位姓盧的大夫嗎?」

  「盧?唉呀!盧老弟!俺曾與盧老弟結伴同游一年,他那手醫術人人說是閻、閻王……怒什麼來著?」

  總算找齊了!她欣喜接口:「閻王怒麼?他厲害到能跟閻王搶命?」

  「閻王怒?好像就是這詞兒!這也是外頭封給他的,至於真假……盧老弟有些病症擅長,有些也沒能救活,難說啊。」

  「請問盧大夫如今人在何處?」南若臨穩臉色,暗暗抓住她。

  她回握,忐忑盡現。有救了,她就快有救了!

  「盧老弟這時節還在南海捕魚,到這兒至少得要一個月後。」

  南若臨微愕。「咳,敢問……盧大夫可是漁夫?」繼牛大夫是莊稼漢後,他得接受大夫可能另有所長的事實。

  「不不不!盧老弟是真的以看病為業,每年會去南海是要捕一條大魚,他師父跟他說那魚的眼骨鱗肺入藥能治百毒、破百病,他才想捕條瞧瞧,不過九年來只見過魚浮水瞪他一眼……」

  「哈哈!那魚是在嘲笑他吧。」她笑倒,軟軟依在南若臨身上。

  他扶住她,仍是凜昂。「您說盧大夫一個月後來此,可是每年捕完魚便會過來?」

  「是啊,他每年都要跟我抱怨沒捕到魚。」

  「啊?那萬一抓到,他還來不來?」她問。

  「來!當然來!沒人聽他炫耀,他光自個兒樂,多無趣哇!你們若是要等他,可先在俺這兒住下,算是報答你們沒讓俺傷人。不過,俺先說了,俺這兒破屋爛瓦,水要自個兒燒,菜要自個兒種,柴要砍屋後的……」

  「沒關係,這挺好玩兒。我們自個兒來,牛大夫不必管我們.」

  「那就打擾大夫了。」南若臨拱手一揖,右臂還掛著個滿口應承、養尊處優,啥都不會做的大包袱。

  紀大包袱隨他動作也跟著點頭,卻與直起身的他撞在一塊,一個摸腦後,一個捂鼻子,還是南若臨先會意過來,喊了她的名。

  她沒事的,不過是撞了一下有點疼,他急什麼?

  唔,唇上怎麼濕濕熱熱?伸手,卻有人更快以袖來拭。

  「別碰,是血。」

  血?她流鼻血了?

  「快去拿俺的川七根!就在屋裡,叫穗兒開藥閣取一些來!」

  鐵石聞言疾去。

  「頭別仰,那髒血吞進肚裡不好。俺瞧盧老弟處理過,只要一直捏著鼻骨,血就會慢慢止住,心急沒用啊。」

  「聽到了吧?沒事兒。」紀曉笙鼻音濃重,還是笑。

  「別說話。」南若臨面色凝斂。「紅玉,叫鐵石快些。」

  「啊!」紅玉快步走去,才到門口,牛穗兒就不甘不願地被鐵石拉來。

  「穗兒!快快快!這位夫人流血了,你快把川七根拿來!」

  牛穗兒冷冷瞪過,渾然不覺有啥好救,哼了哼就要走。

  鐵石張臂橫擋,她瞪,目光火辣螫人。

  「鐵石,不得無禮。」南若臨讓紅玉幫忙接手照料。

  紀曉笙也自己捏住鼻子,聽見他道:「牛姑娘要如何才肯施藥?」

  牛穗兒眸裡不帶同情,瞟過他右袖暗紅,又要走。

  他一急,扣住她左腕。「姑娘如何才願意幫忙?」

  牛穗兒回頭,就見紀曉笙拉住他。

  「算了啦,牛大夫說會慢慢止住,她不肯幫忙也沒關係。」

  「你在流血。」俊朗眉目微痛,他放開牛穗兒,改拂過她粉頰沾到的淡紅血痕。「紅玉,擰濕布替夫人擦擦。」

  「啊,就來。」外頭恰有湧泉可用。

  「哼。」見紅玉真去弄布,牛穗兒撇嘴,轉身欲走時南若臨又喊來。

  「牛姑娘如何才肯幫忙?」

  沒得命令,鐵石沒舉臂,但依舊擋在門前不移。

  這個堅持,後頭那個也堅持,牛穗兒煩了。這女人會痛,會流血,但是再痛、流再多血,有比她好好一條腿斷了接不回還難受嗎?

  「不過才幾滴血,自己會止住。」

  「請姑娘賜藥。」南若臨依舊一句,定然不肯退讓。

  牛穗兒略帶瘋狂吼道:「煩不煩啦!鼻血又不會流一輩子,緊張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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