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唯二子 > 只想看見你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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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門姑娘拄著拐杖,年紀約莫十五,一身藍襖粉華裙,容貌秀巧,可惜光用眼角瞧人,看來頗難親近。 「請問牛大夫可在?」南若臨瞅過那姑娘殘疾左腳,臉色未變。 姑娘不回應,回身便要關門,忽地一個農夫打扮的老頭從綠林裡跑來,他渾身沾滿黃土,方才正在耙地播種。 「穗兒!怎麼啦?這幾位要做啥子?」 那姑娘不吭氣,南若臨逕自提聲:「牛大夫?」 「噯,俺姓牛,可俺不是大夫。」 「牛大夫!您別不認啦!這幾位是我給帶上山的,您不認,他們可不會給我後續款子哩!」獵戶粗氣嚷嚷。「您乖點,下回我給您多送一隻兔子如何?」 「穗兒愛吃兔肉……」怯怯看了看女兒,年輕姑娘卻瞪過客人,甩門進屋。「俺、俺還在外頭,你別落鎖啊!」 「哥哥,牛大夫父女關係不好?」 「咳,應當不至於。」 牛大夫嘟嘴道:「俺、俺家穗兒雖然沒娘,但可乖巧,可……可敬愛俺了!」講著講著,竟騙不了自個兒,哽咽起來。 「嗚嗚……俺今年回來來、前年回來、大前年回來,俺的穗兒都沒跟俺說半句話啊!嗚嗚……」 「牛大夫是每年離家太久,讓穗兒姑娘寂寞嗎?要不然……唔,還是因為您讓穗兒姑娘沒了娘親,她才氣您?」 「曉笙別胡思亂想,牛大夫豈會……呃……」南若臨溫儒臉皮抽了抽,因為牛大夫正賴坐地上嚎啕大哭。 「嗚……相反!相反!是那女人讓穗兒沒了娘!她跑了!跑了!俺做了啥歹事?俺給她種草藥,給她養顏,給她補身子,她拿啥回報俺?跟個打獵的跑了!打獵的——」倏地,質樸的方臉扭曲,眼眸充血,霎時就往獵戶撲去。 獵戶側身躲過,但臉上仍被抓出血痕,不甘地扭頭一啐,反手壓制住牛大夫。 牛大夫淒厲猛嚎,狂扭暴轉,獵戶一時竟扣不住人,剛鬆手便又遭施暴。 「鐵石!還做什麼!別傻看了!快來幫我分開他倆!」 「啊……啊。」鐵石立刻加入戰局,兩手各揪一個,再朝極欲掙扎的牛大夫身上點麻穴,至於那獵戶,右耳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哀嚎倒地。 「呼!呼!俺哪不好?俺哪不好?你婊子跟個獵戶跑!獵戶!」仍是暴怒。 「……先把牛大夫綁起來,要不麻穴失效可就麻煩。」南若臨下令。 紅玉拿繩來幫忙捆,門又碰地打開。 「老傢伙是我的!」牛穗兒咬唇怒目走來,惡狠狠的模樣不輸她老爹。 聞言,紀曉笙心裡生突。她自小與爹娘極親愛,難以想像世上有人如此稱呼自己爹爹。正當覺得不妥,牛穗兒又道:「你們都滾遠些!到後頭小屋子裡去,別來擾亂。」 「牛姑娘……」南若臨正要說不妥,那獵戶就對牛穗兒發難。 「丫頭!你爹把我耳朵咬成這樣,你瞧著辦!」 「發狂症咬你的又不是我,等我爹爹清醒了,你自個兒找他算賬去。」 「你——好你個父女倆!果然都是瘋牛!」 「你嘴巴乾淨點!」手一抬就往人臉上掃。 南若臨攔下牛穗兒,清目直視,希望她交給他辦。 「哼,多事!」牛穗兒撇頭,不理獵戶,走向自家老爹面前。 南若臨才給完銀子安撫獵戶離開,回頭又是一驚。 牛穗兒拿條兩端有鉤的金繩在牛大夫周身繞了圈扣住。那繩說也奇怪,像活物似由松垮縮成貼服,隨人呼息略有鬆弛,不至死緊,卻也絕不能再妄為。 牛大夫還認不出女兒,把她臭駡幾回,不久疲乏,聲才小下來。 「哼!」牛穗兒掉頭回屋,關門落鎖。 眾人靜默,看那女兒走掉,為人父的鬧完一場呼呼大睡…… 從頭至尾紀曉笙都留在原地不動,但光靠聽覺,約略就能猜出事態。 驀地,她面有濕意,一滴、兩滴…… 「那個……咱們是不是該躲雨啊?」 「鐵石,與我把牛大夫搬進小屋吧。」 「是。」 南若臨與鐵石合力,把不省人事的牛大夫抬進牛穗兒說的茅草屋裡,一行人跟著躲入避雨。 「哥哥,我摸摸牛大夫,看他生得啥樣子,你不會吃味兒吧?」 「牛大夫老得可以當你爺爺了,我吃什麼味。」但在她掌心要貼上去的時候,卻叫她用一根指頭碰碰就好,別冒犯長輩。 「唔……」牛大夫嗚咽,因為紀曉笙摸完,正扯著他眉須。「你幹啥子你!」 趕快縮手,怕被咬。「他醒了?」 「醒了。」 「唔?金蛇鏈只有穗兒會用啦,穗兒又把我捆了呀?對了!穗兒呢?你們把她怎麼了?」 「牛姑娘沒事。敢問大夫神智可還清醒?在下好替您鬆綁。」 「啊……好好,多謝。」見他們一行都像正常人,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放心了些。「俺知道會被穗兒綁起來就是俺狂症發了,可那原因是啥,你們知道嗎?」 南若臨皺眉,斟酌猶豫,略有難色。 「還不就是獵——」 「啊啊!」 「幹麼?紅玉鐵石你們嚷什麼?」 「夫人,那兩個字……不宜出口啊。」 「牛大夫現在清醒了不是?那就算想到老婆跟人跑了,應該也能忍啊。何況他咬了那獵戶,下回人家找上他,他總不能不知事由吧?」 「俺、俺咬了一個獵、獵……」一聽大驚,嘴巴死不肯吐出那兩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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