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唯二子 > 木頭將軍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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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頭找二哥聊聊好了。她暗自決定。 眼角覷見庫洛什,他直笑,很樂呵似的。 要和喀喀最威猛的勇士一別了,她起身,倒了一杯酒,步至他跟前,兩手舉杯,與他相視而幹,以嗤人族英雄之禮相敬。 「邵庭,我不會忘了你。一定去找你,如果那時候你不滿意這個丈夫了,可以考慮跟我走。」 她微笑。「穹剜最好的情人若屬於我,我怕會被姑娘們怨恨。」 「呃,夫人,您已經被怨恨了。」青硯小聲道。 永霖驀地驚色制止:「誰讓你多嘴!」 「喔,小硯知道什麼?」 青硯無懼永霖狂使眼色,橫豎看起來,將來主子當家,多半還是會聽夫人的話。女大將軍,禦夫有術呀。 「主子風流倜儻,有名聲在外,別稱『遺帕公子』,指主子走在路上,有無數姑娘遺落手帕,盼望主子一拾,藉以親近認識。」 邵庭格格笑,當場眾人也笑翻,她不禁好奇。 「什麼時候的事?」她問。 「就這兩年。您不在京畿,主子微服從王府到邵府路上,還有拐去茶館、棋館的時候,常常有姑娘偷跟著。這件事情是因為一次在鵲橋上巧遇花魁嫋嫋姑娘,嫋嫋姑娘遺落了帕子,這麼傳出來的。」 「鵲橋……嗯,挺符合你附庸風雅的性子,我就奇怪你怎麼對女人的東西上手,原來還有這層。」她喃喃,面上無波瀾,喜怒不顯。「嗯?你在四國出使時,該不會也遇上這事吧?」 青硯很快應答:「回夫人,依各國習俗,滄浪國的姑娘丟桃子、翼國的姑娘拋紙箋,要寫上名字住址的,還有……」 「閉、嘴!」永霖磨牙。這吃裡扒外的小子!白養了! 邵庭抬手,聽夠了,制止青硯。「小硯要說的我明白了。」她面上有著嫣然的美麗,眼眸柔柔看著他,能轉斷人頸子的手掌撫著他臉龐耳殼。「往後出門,記得讓人知道你已成婚,可不要忘了。」 永霖咽口唾沫,喉結咕嚕一個起落。「記住了。」 「很好。」她倒了杯馬奶酒,給他壓驚。 永霖接過,看了一眼酒杯,壯士斷腕地飲盡,碰地放杯。「我沒讓你曉得,是因為丟臉!」 「我知道。」她回眸,依舊嫻雅不可方物。「我只是不想你白白給那些姑娘看,再說徒惹情意也不好。」 他臉龐一紅,轉臉咳了兩聲,總算不覺委屈。「回頭我交代人放話出去,『遺帕』是安王,往後出門擺個王府陣仗,料想民間沒人敢瞧上第二眼。」 「不用那樣,茶館棋館那些地方你愛的,往後我陪你去,他們知道你有妻子,會少覬覦些,咱們去與民同樂。」她安著他的心,手輕輕搭在他手背上,溫存親愛,夫妻倆如處無人之境。 整帳篷的人搖頭好笑,欽羨萬分,紛紛舉杯道賀兩人職責圓滿,得以回京。有這理智持平的二人在,大夥兒便平心靜氣議起事來,將事情一件件派發。 邵庭這一行卓豫軍隊,除了顧破甫帶五百人仍留在穹剜之外,其餘悉數先回駐紮地。永霖先前就留在邵家軍裡的探子把消息傳遞得快,他們回營時,聖旨已經傳來。 永霖翹起腳,身子懶懶陷在太師椅裡,斜眼睞看傳聖旨的使者。「皇上總算把你丟出來歷練了?」 永睿不理他,嘻嘻地直到邵庭身前拱手作揖。 「嘿,七嫂您瞧,小弟特地跟皇上請命,來接替七嫂跟七哥的工作,這功勞可以抵過您大婚時的新婦見面禮了吧?」 邵庭抬眼,這皮相討喜、性格淘氣的八王爺憲王,似乎不太清楚她的脾氣。「八弟當真要來斡旋於嗤人各支族間,協助各支族選出大族長,以及訂立卓豫、嗤人間的友好約盟?」 「當然。往昔這事由七哥跟他的人負責,皇上說七哥總攬大權久了,要他換換位子,便派我來。」 「嗯。」她點頭,把永睿從頭到腳瞅了一遍。「那就麻煩八弟,我會派人送你到穹剜部落,這兩天你準備準備。現在嗤人各支族以穹剜支族長庫洛什為首,我再捎封信給他,並讓顧副將協助你。」 「那太好了,多謝七嫂。」永睿笑嘻嘻道。 永霖輕哼一聲,面上倒有幸災樂禍。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嗤人各支在草原的據點,還有支族間重要人物的姻親關係、父子關係,都記起來了嗎?或者我該這麼問,你的嗤人語學得如何了?準備好融入他們,和他們打搏擊、攀交情了嗎?」 「唔……」永睿頰肉抖了幾下。「咳,地圖背了,但是……咳咳,那個搏擊恐怕就……」 「語言一句不通,聽都沒聽過搏擊?」永霖目光憐憫,直接論定他沒救了,就事論事詢問:「想過訂約的內容嗎?」 「呃,不就互不侵佔,每年派使節相互往來,互贈禮物……」 永霖一哼。「你把我做過的再拿出來,八哥鳥都會。」他起身,到角落箱子裡拿出一迭書。「是嗤人的民俗記載,裡頭從先祖傳說到放羊的方法都有,堪稱他們一族的智慧。把這些都帶回卓豫,咱們才知道要來往的是誰、該如何結交。」 永睿如獲至寶,喜孜孜要接過。 永霖卻放回箱子裡,沉著聲嚴厲道:「你得想辦法讓嗤人瞭解卓豫。」 「嗤人族喜歡歌舞搏擊,我瞧八弟歌舞還行,但搏擊要練練。回頭跟你七哥早起紮馬,之後去穹剜,他們當你是勇士尊重,要做什麼事也容易些。」 永睿臉一垮。「七嫂……我、我是白斬雞一隻,沒練過……」 邵庭杏眸睜圓,轉向永霖。「皇族子弟自小有人陪練,拳腳騎射功夫都不錯,八弟怎麼搞的?」 永霖邪氣笑,兩手掐開永睿雙頰,揉搓掐捏。「因為他打小就會吃,吃得特別圓潤可愛,父王與母后們爭相疼寵,等到換了我們這群哥哥要訓練,就一點苦都挨不得,只會哭,成天撒嬌耍賴,弄到最後就由著他去了。」 邵庭理解地點頭,微笑。「八弟別擔心,依邵家的法子,還沒有練不起來的人,我定助你一臂之力,待會兒就幫你排一份操練表,讓李驍衛盯著你照做。」 永睿幾乎要哭了。「七哥,我可不可以再換一份禮物?」 「不行,你留著,我和你七嫂三天后就要回京了,這頭的事要沒辦妥,你就不用回京了。」露出整齊白牙,森森微笑。 邵庭微蹙眉頭。「別嚇他。」 永霖拉過她的手,深情款款。「用不著替他費神,你的心思全副拿來疼我,我都還嫌不夠,不必浪費分給別人。」 永睿落了一地雞皮疙瘩,抱著臂膀躲在旁邊,看他家七哥如何發揮卓豫學富第一的功力,甜語花言說來毫不費勁。 邵庭任他拉扯,溫溫順順點了點頭,「嗯」了聲算是答應。 永霖對她很貪,有時候幾乎不要臉面地討糖吃,偶爾更當著眾人的面要證明她是他的。她微地心疼,難道兩年前奉旨來關外,沒讓他慰留,當真傷透他的尊嚴? 她緩吐口氣,自責沒讓國家人義與愛人兩者和諧。她選了前者,身為皇族的永霖,卻一反地位職責,選擇後者。 「覺得負擔了?」見她思量但卻不語,永霖黯下神色,俊秀的眉軒揚,苦苦地扯唇笑:「說笑罷了,你的心思還要關懷祖父母親,還要牽掛邊疆國土,哪能光惦記一個男人。」 永睿驚嚇,抱臂退退退。他家七哥和人算賬就是擺出據理無辜的嘴臉!現在更上層樓,可憐加上淒清,壓根兒鬼見愁,好可怕! 邵庭蹙眉,看著她性格惡劣的男人。「八弟先回避好嗎?」 「噯,好好好,七嫂保重!」一溜煙逃了。 「沒用。」永霖低啐,儒雅笑問:「庭兒要和我說什麼?」 邵庭傷腦筋。「我下棋從沒贏過你,如果你要我踏入棋局,得要告訴我。否則布好陣式,我沒走上去,你慪氣苦悶,我也會心疼。」 永霖黑黝黝的眼睛發亮,一掃陰霾,像得了糖葫蘆的小孩,神情欣院清霽。「庭兒當真?真會心疼我?」 她一如既往,誠實地點頭。「嗯。」 他嘟起嘴,啄了她兩口,戀棧地貼在她唇邊,挨著她說話,兩片唇瓣磨著她的。「有你這話我就心安了,不枉千里迢迢擱著王府跑來這了。」 「嗯。永霖在我身邊,可以放心,但是我們也要快點回家,王府不可一日無主。」 「放心,安王府不養蠢奴才。少了主子就不能做事,回頭整批汰換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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