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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但為什麼他會如此心慌,如此六神無主,在她冷淡以對的時候,會感到胸口窒痛著,難以呼吸?

  「白恩彤,我要喝茶!」

  這天,兩人幾乎不曾交談過一句,吃過晚飯後,他忍不住了,故意揚聲要茶。

  「倫少爺想喝什麼?」

  她又叫他少爺了,是存心氣他嗎?

  「就要你常泡給我喝的養生茶。」

  「嗯。」她恭謹地領命,煮好茶後,又恭謹地奉上。

  以前她遞給他茶的時候,總會體貼地幫他握在手裡,現在卻只是擱在他面前的茶几,便沉默地退下,連一句話也不多說。

  她就這麼討厭他嗎?

  他悶悶地啜了一口茶,然後重重放下。「太燙了!你想殺人嗎?」

  她沒吭聲,默默地將整壺茶端回廚房,泡了會兒冰塊,又拿回來,重新為他斟一杯。

  這回,他又嫌太涼,為難她。

  她再次換過。

  兩人來來回回,拉鋸幾次,都是他一人獨自叫囂,她只是裝聾作啞,他漸漸覺得自己像野臺上耍猴戲的,困窘難堪。

  他從沒想過,跟一個女人冷戰竟會如此可怕又令人手足無措,從來只有他因為工作忙或心情不好,放女人鴿子,不曾有任何女人膽敢冷落他。

  他緊緊握住茶杯。「白恩彤!」

  她盈盈走過來,站在他面前,等他發話。

  如果他不說話,她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開口?

  他氣悶地抿唇。「你沒話想跟我說嗎?」要抱怨或發飆,他都認了,只求她說說話。

  「……」

  「說話啊!」他催促,耐性瀕臨極限。

  她沉寂兩秒。「如果倫少爺沒什麼事,我退下了。」語落,她翩然轉身。

  「你給我站住!」一股難以言喻的慌亂霎時攫住他,他驀地起身,不由分說地由身後抱住她。

  「你做什麼?」她嚇一跳。

  他用力圈住她的腰,強迫她靠在自己胸膛。「你聽著,這話我從不對任何人說,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你跟我……道歉?」她呆了。

  「你最好識相點,最好別再跟我耍脾氣了。」他警告,就連道歉,他也是姿熊高傲的。

  「我……耍脾氣?」

  「難道不是嗎?」他不耐地蹙眉,轉過她身子。

  恩彤怔怔地瞧著他寫滿不情願的俊顏。

  「你怎麼不說話?」

  她茫然。

  「你還想繼續跟我賭氣?」他眼角一凜,五味雜陳的情緒在胸海翻攪,感覺到那合該柔軟的嬌軀卻在他懷裡僵硬,他惱了,俊唇低下,強悍地吻住她。

  該死的她!憑什麼如此考驗他?

  他深深地吻她,嘗遍她唇裡每一分滋味,僵凝的嬌軀軟化了,忽冷忽熱地顫慄著。

  他更抱緊她,男與女的曲線,緊密相貼,情欲的火,燒滾了他的理智,也燒融她鎖在眼底的淚水。

  「你……放開我。」她槌他胸膛,含淚控訴。「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愕然鬆開她。「你在哭?」

  是,她是在哭,又怎樣?

  恩彤凝望眼前的男人,連日來苦苦壓抑住的哀怨,因他纏綿又激情的一吻,終於關不住了。

  「你憑什麼這樣吻我?你把我當成你那些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朋友嗎?」

  「我……」鐘雅倫悵惘,連自己也不明白哪來的衝動強吻她。

  「你不是說,我只是看護嗎?為什麼你要對一個看護做這種事?你一點也不懂得尊重女人嗎?你以為我們都是任你玩弄的花瓶?」她又羞又窘,又是嗔惱。

  「我不是這意思。」他慌了。

  「我只是關心你而已,為什麼你要說那麼傷人的話?我知道我厚臉皮,不該自以為是你的朋友,我算什麼?只是個平庸的女人,是你花錢請來的看護——」

  「別說了。」她每說一句,他便覺神經緊繃一分,不禁開口求饒。「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你幹麼要跟我道歉?」她酸楚地哽咽。「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莫名其妙!」

  是她自作多情,傻傻地掏出一顆心,活該要受傷。

  「恩彤……」

  他急切地想捧起她臉頰,她卻撇過頭,躲開他。

  「你幹麼要跟我道歉?是我自己惹你生氣,我本來也想辭職的——」

  「什麼?!你要辭職?」這麼說她真的想過離開他?鐘雅倫慌了手腳。「你不能辭職!我不准!」話一出口,他便想咬下自己的舌頭。

  明明是想挽留她,為何聽起來像是粗魯的命令?

  「為什麼不准?」恩彤伸手抹幹蒙矓淚眼。「我走了,你才能找個更專業的看護——」

  「我不准你走!」他只是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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