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維倪 > 皇家飯碗不好捧 | 上頁 下頁 |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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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總是明如秋泓,而此時卻深不可測,讓她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就如真正的驊燁那般。漸漸的,寧又儀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太子驊燁,還是影衛七。 她想起中秋大婚那晚,當得知太子並非祭臺上救她的少年時,心頭刹那的冰涼。而此時,真正的祭臺上的少年說,當初救她,只不過是完成任務。他以身擋箭,他緊抱著她,輕輕說「莫怕」,他還送了她防身匕首——這位了都只不過是他職責所在! 自己念了十年的人,一個並非其人,一個就當那是樁任務。這十年的光陰啊,就這樣,被悄悄抹殺了。 寧又儀俯下身去,將臉藏在手裡無聲地落淚。 她哭了很久,七的手掌一直墊在她的於下,漸漸被溫熱的淚濡濕。他一動不動,直等她平靜下來,才輕輕抱過她,幫她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三天三夜,從皇城一路換馬疾馳到塔木城,又接連經歷了救人下獄盤問,寧又儀早已倦怠難支,哭著哭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輕拭她臉頰的淚痕,七無聲地歎了口氣。她大概還不知道她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這本是設好的一個局。他扮做太子佯裝被捉,如此關鍵的人質在手,薩羅國必定輕敵,歲波一戰,便是太子驊燁反撲之時。這計劃天衣無縫,影子侍衛的樣貌,從來都是皇朝最高的機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只可惜太子妃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故意洩露這個秘密。 太子驊燁和建安公主的容貌天下皆知,若他要死守影子侍衛的秘密,那麼,太子妃便處於和他一樣危險的境地。他是人質,太子妃是同樣分量的人質。 為了保護太子妃,唯一的辦法,就是堅持她是影子侍衛,讓薩羅人的注意力,通通集中到他身上來。 但,能不能做到,他並無十分把握。 事到如今,瑰月公主疑心漸起,局勢已脫離他的控制。 不是沒有後悔過把太子妃帶入這淌渾水。 他想起寧又儀從屋頂拋下繩索時,自己片刻的猶豫。他要脫身自是易事,但如此一來,太子的部署便會通通落空。他的一個轉念,太子妃便落入薩羅人手中,太子的計劃,由假而真。 既然太子妃已經被捲入,他斷無能力一直護住她,即便他不替她擋那一鞭,瑰月也極有可能識破他倆的身分。再說,那一鞭,真的會抽花太子妃的臉。 他暗自下定決心,他的猶豫就那一次,自此之後,只要事關太子妃安危,他再不會猶豫,再也不會。 「叮噹!」突地傳來鐵鎖輕輕的敲擊聲,七抬頭看去,瑰月正巧笑情兮地望著他。 鐵鎖已開。 七輕輕起身,怕驚擾了熟睡的寧又儀,提起腳上鑽銬,悄無聲息地走出囚室。 仍舊是瑰月和寧又儀說「私房話」的那間石廳。 瑰月倚在榻上,臉上是慣常的笑容。「本公主此番請太子前來,是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請教。」 「公主客氣了。」七的神情是真正的彬彬有禮,毫無波瀾。 「六年前,瑰月王兄得良駒一匹,試馬時卻意外身亡。那馬聽說是皇朝馬販從甯國馬場輾轉得來,再賣入薩羅國,中間換手數十人,其中一人,可有太子?」 「有。」 「四年前,父王病逝,後查出來藥方中有味藜蘆,被換做木藜蘆。兩藥形貌相仿,藥性卻截然相反。這事,可是太子策劃?」 「是。」 問得直接,答得也直接。 瑰月深吸口氣,穩了穩情緒,又道:「聽說太子寵愛太子妃,本公主雖遠在薩羅國,也聽聞不少。」 七突然溫柔一笑。「嗯。」只不過這溫柔轉瞬即逝,再定睛看去,他依舊神色如冰。 看來金烏太子把太子妃寵上天的傳聞絕非虛假。 「太子做這些,都是為了寧又儀?」 「對。」 瑰月秀眉一蹙,險些把銀牙咬碎。 十年來,他們薩羅國不斷派人行刺寧又儀,她王兄和父王的去世,便是金烏皇朝的警告。只不過,一開始薩羅國不肯歸依金烏皇朝,便明確了立場——寧可亡國,也絕不屈服。 金烏皇朝對薩羅國太子和君王下手,當然不僅僅為了寧又儀。警誡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削弱薩羅國實力,便於將來下手。金烏皇朝真是能人輩出,讓他們薩羅國行刺寧又儀十年未果。 這些往事,她早已在心裡翻來覆去想過多遍,但她沒想到,「太子」竟承認得這麼快,快得讓她——不禁有些心酸。 這世上,怎麼人人都拚了命似的護住寧又儀,不管是真是假…… 「太子真是爽快。」瑰月斜斜倚著,歎道:「可惜不知道真的太子,會怎麼回答本公主這些問題。」 七靜立如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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