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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慕容執本不在意什麼「無益三寶」,如今卻微微引起了詫異好奇之心:「三才天地人?」

  「正是。」何風清正色道,「頭頂天,腳下地,人中人。」

  慕容執不解地看向一邊微笑著的柳折眉:「這種寶貝,也值得樸戾花這麼多心血來搶?這怎麼搶得回去?天地人三寶,古已有之,至今不絕。難道,他還想把天挖一塊回去?」

  柳折眉明知她是等著他回答,卻依舊不說,只微微一笑。

  「所謂無益,便是無益之意。」何風清似乎有一點故弄玄虛,「說是三寶,其實只有一寶。天是挖不回去的,地是帶不走的,剩下的,只有『人』這一寶了。」

  「人?」這大出慕容執意料之外,她微微蹙眉,「無益三寶其實是指一個人?」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朴戾花費無數精力,柳折眉以命相護,為的,竟是一個「人」而已?什麼人有這種價值,值得拿這麼多命去交換?

  「不錯。」何風清竟然笑得一派依然,「一個人。」

  「什麼人?」慕容執淡然的眸子第一次出現了不悅的神色,為了一個人,數百人流血搏命,這算什麼?什麼樣的人值得別人為他付出這樣的犧牲?這種人,她不屑。

  何風清沒有正面回答,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你可知無益穀之所以是無益穀,就是為了守護——」他搖了搖頭,看向柳折眉,「告訴她?」

  柳折眉搖頭,笑了笑:「執,你可知先有無益穀,後有上官無益?他的名字,就是取自這個穀。無益谷坐落于此已經歷時百年,世世代代,只是為了——守護一個人——」

  慕容執皺起眉:「歷時百年?即使有人,那也早該死了。」

  柳折眉不理她的打岔,看著何風清,讓他再說下去。

  「這個人——」何風清遲疑了一下,「是不同的。居士——」他抬起頭,「不告訴她,這件事無法說得清楚。」

  柳折眉一雙眸子烏亮得十分明澈,看著她,像在衡量她可否保守秘密、又能讓她知道多少。

  慕容執微有一些悲哀的感覺——他不信任她!這個認知像一把刀子劃過她的心,他可以不愛她,但是,他怎麼可以不信任她?她是——他的「妻」啊!是太長久的悲哀使她麻木了淒然?否則——為什麼她竟不太悲傷?只是——想笑而已——

  終於,柳折眉緩緩地道:「上官家受人之托,立誓世世代代保護一個男子。這個誓言立在一百三十多年前,那時上官家有一個十分出色的人物,叫做上官極,你們應該都聽說過。」

  何風清都未必清楚這些,聽他一說,點了點頭:「無益劍客上官極,聽說自創了一套『無益劍法』,名動江湖百餘年,那是十分了不起的事。」

  慕容執漸漸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終於認真地聽了。

  枊折眉笑笑:「無益劍如何了得我們都不得而知,但是,他是個厲害人物那是毫無異議。當年,幾乎是江湖第一高手。」

  何風清點頭:「聽說他卻敗在無名氏劍下,含恨而終。」

  柳折眉緩緩地道:「世人皆知上官極敗在無名氏劍下,因而身亡。卻不知,其實當年一戰,包含了更加奇詭的結果。」

  慕容執卻問:「那個無名氏是誰?」

  柳折眉含笑點頭,她本是一個聰明女子:「這正是關鍵所在。無名氏是何人我們至今不知,但他打敗了上官極之後,卻曾提出一個要求,他不求揚名,只求上官極一件事。」

  「上官極既然已敗,無論何事都必然答應。」慕容執淡淡地道。

  「不錯。」柳折眉語氣開始鄭重起來,「他要求上官家幫他保護一個人。」

  何風清歎氣:「這個約定壓了上官家幾代,因為他說的不是請『上官極』幫他保護,而是『上官家』,因而,上官家就陷入誓言的陷阱,每一代都必需保護著那個人。」

  「可是,那已是百餘年前的事,難道,上官家連那人的後人都必需保護?」慕容執不解。

  「不是。」柳折眉沉靜地道,「無名氏要求的只是上官家幫助他保護那一個人,就只是一個人而已。這個誓言看起來沒有什麼蹊蹺,上官極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結果——」他的臉色微微變了。

  「結果怎樣?」慕容執問。

  「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上官家保護了一百三十多年,直到家道中落,武藝失傳,一代不如一代,仍必須死守著那個誓言,沒有完結的時候。」柳折眉低聲道。

  慕容執只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你的意思是說『他』——那個人,從一百三十多年前,一直——活到現在?」

  多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慕容執只覺得空氣也似冷了幾分,不自覺往柳折眉身邊靠去:「這怎麼可能?」

  柳折眉苦笑,與何風清對望一眼:「可是,這就是事實。那個人,他活到現在,依舊沒有死。」

  慕容執目中驚恐之色未退:「他豈不是一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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