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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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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口,問的就是「他」;而他在意的,卻是「你」。 一陣尷尬之後,她還是問出了聲:「他——沒事吧?」 她竟連「他在哪裡?」都不敢問!何風清本就在懷疑他們夫妻之間有什麼問題,雖然柳折眉為她幾乎走火人魔,但很明顯慕容執對待柳折眉的態度過於小心翼翼,而柳折眉似乎並沒有像她愛他一般地愛著她。雖然他們都以為柳折眉是為了慕容執而心生死志,但又怎知他之所以會昏迷,究竟是因為受了樸戾的掌傷,還是因為傷痛?看她問出了這一句,他沒來由地對她生起無限憐惜之意,對柳折眉深為不滿,妻子傷重,他卻不知哪裡去了!「不要說話,你想見柳折眉是不是?」他柔聲道。 慕容執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他若想見她,此時就不會不知所蹤。 「他剛才還在這裡,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去找他回來。」何風清著實不忍看她這種淡淡的認命的神色,和那眉梢的柔倦,所以起身要往外走。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裳下擺。 何風清詫異地回身。 只見慕容執搖頭,輕聲地道:「他如果想來,不必你去,他也會來——」 何風清呆呆地看著她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她並沒有幽怨的意思,她只是很平常地在說一件事實,就像長久以來事情理所當然就是這樣子的——這樣一個女子,如何不令人心疼呢? 他沒有回頭,他的身體擋住了慕容執的視線,所以她也沒有看見柳折眉站在門口,也正自怔怔地望著慕容執拉住何風清衣裳的手—— 「柳夫人醒了嗎?」焦大夫自柳折眉身後走了出來,問。 何風清回身,慕容執由何風清身側縫隙看到了柳折眉,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抓住何風清衣裳的手。 她驚覺,放手。 他誤會了什麼? 但柳折眉竟然對她露出一個微笑,依舊用他溫柔而無情的聲調,毫不在乎地問:「你好一些了嗎?」 慕容執眉宇間掠過一絲淒涼之意,他是她的夫,在妻子拉住另一個男人的時候,竟然可以若無其事、視若無睹,她真的——是如此不能令他在乎的一個東西——而非一個「妻子」? 柳折眉走近她身邊,很溫柔地為她掠開額前的散發,然後柔聲道:「你會沒事的,不要害怕。」 害怕?慕容執看著他如一潭死水般的眼,她並不是害怕,只是——心寒而已,他不會瞭解的,永遠不會瞭解。 焦大夫為慕容執仔細檢查了一下:「她體內的淤血基本上已經被柳公子逼了出來,只要善加調理,應該不至於再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如何下藥調理,還應該等肖樓主來看看,肖樓主精擅醫藥之道,老夫遠遠不及。」 慕容執根本沒聽到焦大夫在說什麼,她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眼瞼,淡淡地看著逶迤於地的床幔,不知道在想什麼。 柳折眉臉上帶著不變的溫和的微笑,微笑地看著他的妻。 郎君溫雅,佳人荏弱。 這本是一幅很美的畫面,但看起來卻給人生硬非常的感覺,就好像他和她只是被一種無形的事物硬生生地拼湊在一起的,即使兩人如此接近,卻也無法圓融,只能是僵硬的、冰冷的。 她很不快樂。 何風清看在眼裡。 只是,誰也沒有看見,柳折眉眼底深處——那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極苦之色—— 之後,過了一天,肖飛就趕到了無益門。 他為慕容執帶來了最好的藥,慕容執的身體也就漸漸康復了。 慕容世家也來了人。 來的是慕容執的長兄慕容決與堂叔慕容海。 當然柳折眉被慕容世家的人好好地說了一頓,一時之間慕容執要什麼有什麼,多少江湖上少見難得的靈丹妙藥,多少人別說穿、就連見也未見過的綾羅綢緞,皆如流水一般由慕容世家源源不斷地送入了無益穀。 病榻之旁。 「我很抱歉,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慕容執倚著床柱坐著,眉頭微蹙,「他們太小題大作了。」 柳折眉坐在床榻旁,手裡端著藥碗,另一手持著調羹,聞言微微一笑:「他們也是關心你,你此次受傷,本就危險得很。」 慕容執看著他溫柔地喂她服藥,實在不知為什麼這麼溫柔的男人竟能如此無情,他們關心她——那他呢?他就不曾想過——要關心她?淡淡斂起了眉,不願和他談論這個傷心的話題,淡淡一笑:「無益三寶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多人為它拼命,我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柳折眉微微一笑:「這個,我想還是請何兄來說比較適宜,你知道我口才不佳。」 慕容執臉色微微發白,他——在想些什麼?請何風清來講?這是夫妻之間的閒話,有必要讓一個外人來插口?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想把他的妻子推人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還是不是一個男人?但她的憤怒只是一瞬,她遇到了柳折眉,當真是前世欠他的,恨,她恨不起來;怨,她怨不起來;愛,她愛得好窩囊。但是,她卻無法不愛——不這樣愛著他,他就會飛走,飛離這個人間,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不要他成仙成佛,只要他留在她身邊,即使——不愛她——也好—— 她太專注於自己的心緒,忽略了柳折眉眼裡深深的蒼涼與苦楚之色,他的微笑是那麼僵硬,只是她沒有看見。 何風清來到。 「所謂無益三寶,其實指的是三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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