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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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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呢?」方平齋揮揮扇子,「剛才那種淘汰,換新方法。」柳眼道,「還有一種,吃下去讓人思緒混亂,渾渾噩噩,如果他能七個月都渾渾噩噩,不想藥物,也許毒也會解。」方平齋連連搖頭,「七個月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很可能變成傻子,放棄,淘汰。」柳眼道,「還有一種,會讓人非常放鬆,會讓人感覺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緊,包括戒斷猩鬼九心丸產生的痛苦都不要緊。」方平齋一拍手掌,「這種藥物不錯,但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停止服用這種藥物,人會突然變得狂躁,控制不住自己。」柳眼低沉的道,「所有解毒的方法只有這三條路,要讓人逃避對藥物的極度索求,只有催眠、鎮定或者以毅力硬撐。斑點和癢痛並不難消除,難消除的是人習慣了藥物帶來的好處,無法習慣失去藥物之後的現實。」 「那就把人綁起來,他一想要吃藥,就把他用悶棍敲昏,或者上夾棍打屁股,總之讓他哭爹喊娘,沒有時間去想藥物。」方平齋一搖扇,「嗯,我感覺我這個方法不錯,又可以滿足不少人的虐待欲,冠以冠冕堂皇的名義。」 「把一個人綁起來七個月,每天這樣打他,我看七個月還沒到已經被打死啦!」玉團兒瞪眼,「你根本在胡說八道,專門出餿主意。」阿誰皺起眉頭,說不出的心煩意亂,「難道當真沒有解毒之法?」 「敲昏……打死……」柳眼緩緩抬起眼看著方平齋,「也許……還有另一種方法。」方平齋嚇了一跳,「難道你要先將人打死再救活?這個……萬一要是被你打死卻又救不活,那要如何是好?」柳眼的眼睛突然煥發出晶亮耀目的光彩,「不,不是,是有一種方法或許可以不必花費七個月這麼漫長的時間。」 「什麼方法?」三人齊聲問道,柳眼道,「危險的方法,但可以一試,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正在四人密室全神貫注於解毒之法時,數道人影竄入雞合山莊。幾人都是蒙面,身法輕捷迅速,竄入之後先在山莊內大致搜索了一下,發現空無一人,頗為意外,「咦」了一聲。 縮在屋角的鳳鳳微微動了一下,他聽到了聲音,但那幾個人卻沒瞧見趴在牆角花架下的鳳鳳。 「怪了,我跟蹤餘負人數月之久,他分明數次來到此處,並且有一次駕馭一輛馬車前來。自從馬車在鳳鳴山出現,阿誰就從好雲山消失,很可能就是被送來此處。這個地方非常可疑,主子說也許藏匿著柳眼,但怎麼會一個人也沒有?」領頭的一人身穿紫衣,輕功身法頗為高妙。 「大哥,灶台有飯,茶水衣物都在,人肯定沒有走遠,怎麼辦?」身後一人壓低聲音道,「可要埋伏?」領頭大哥沉吟,「方平齋很可能也在,其人武功高強,我們不是對手,只要能確定柳眼就在這裡就好,不要和他們硬碰硬。」 「那現在?」 「我們避到屋外潛伏,一看到柳眼就撤走,通知主子。」 「是。」 當下那幾道人影猶如蝶花四散,悄然出屋上樹。 鳳鳳從花架下探出頭來,雙手拍在地上,對屋外看了一眼,慢吞吞的爬出來。他沿著屋角慢慢的爬,屋外眾人目光被窗戶所擋,卻看不到他。鳳鳳自廳堂慢慢爬入柳眼的藥房,東張西望了一陣,藥房裡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只有碩大的藥櫃和桌椅。他扶著太師椅慢慢的站了起來,雙手推了那椅子一把,「碰」的一聲,那把太師椅倒了下來,壓在暗道的入口。 密室裡的四人驟然聽到頭頂「碰」的一聲巨響,都是吃了一驚,阿誰脫口驚呼,「鳳鳳……」方平齋凝神靜聽,一把捂住她的嘴,「噓,噤聲!有人!」 有人闖進雞合山莊,鳳鳳獨自留在上面,非常危險,但又不能讓人發現柳眼就在這裡,方平齋和柳眼萬萬不能出現。阿誰和玉團兒即使出去也應付不了闖莊的敵手,如何是好? 上面一共有幾人?要如何才能將這一群人一網打盡,不讓一個人回去報信?方平齋想來想去,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半點辦法,而玉團兒對著機關猛力扳動,那機關受楠木太師椅壓住,竟然紋絲不動,他們四人被機關關在密室之中,除非發力打破地板,否則根本出不來。 四人一起看著上頭,阿誰全身發抖,鳳鳳在上面,被人發現了麼?他還在上面麼?還活著麼?或者是早已被人帶走? 鳳鳳的確還在上面,屋外眾人被突然發出的聲響嚇了一跳,嬰孩的呼吸微弱輕淺,耳力未至絕高的人難以分辨,在樹上面面相覷。未過多時,屋裡又發出「碰」的一聲聲響,領頭的紫衣人呸了一聲,「他媽的,什麼玩意兒!」他翻身落地,悄悄又竄了進去,貓著腰往藥房走去。 雞合山莊依然看起來空空蕩蕩,什麼人也沒有,紫衣人跟蹤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靠近藥房的大門。 藥房的門半開著,裡面光線幽暗,他走到門前,很容易看到兩把太師椅翻到在地上,一把壓在另一把上邊。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 空空蕩蕩的桌子,空空蕩蕩的椅子,藥櫃上雖然擺了許多藥瓶,但顯然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躲在藥瓶裡頭。紫衣人滿懷疑惑的走了進來,地上有一灘潮濕的水漬,似乎是翻倒的茶水,他踩過水漬,把其中一張太師椅提了起來,掂了掂,這的確是張尋常的椅子,沒有絲毫機關在內,更不可能平白無故自己翻倒。 難道是屋外埋伏有絕頂高手,以掌力推倒了這兩張椅子?紫衣人疑惑的看著窗戶,藥房的窗戶關得很嚴實,如果有人以劈空掌力來動手腳,窗戶必然也會破損,難道世上竟然有一門隔山打牛的功夫能夠從數丈之外穿透窗戶推倒兩張椅子? 如果真有這等高手,花費如此大精力推倒這兩張椅子,有何居心?若是柳眼一路,早可以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將他們六人一起做了,何必裝神弄鬼? 「咿呀」一聲,他推開了窗戶,窗外就是樹林,一抬頭便見伏在樹上的同伴。紫衣人怒目相視,揮手讓他躲得遠些,趴在窗外,方平齋又不是三腳貓,若是他回來了怎可能不發現? 外邊樹上的人影悄然退去,紫衣人回過身來,皺眉看著屋裡古怪的椅子,想了一陣不得要領,決意退出房間。剛剛轉身,突聽身後「咯」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翻倒滾開,他本能回頭,只見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瓷瓶突然傾倒,在地上滾了幾下,瓶中無色的液體緩緩流了下來。 古怪!無風無人,瓷瓶又怎會自己翻倒?紫衣人驚疑之極,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自瓶中流出的水慢慢滲到地上那灘水漬裡,轉瞬之間,那滲入的清水變成了濃郁的血色,再過片刻,地上整灘水漬都變成了血。 紫衣人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地上那灘血仍然在,並不是他眼花或者做夢,他全身僵硬,一步一步的倒退出房門。就在這時候,地下突然發出「咯咯」一連串的異響,宛若僵屍出墳,紫衣人大叫一聲,轉身向外狂奔而去,「有鬼有鬼!」 「大哥!」外邊樹上的幾人紛紛追去,紫衣人狂呼大喊,「有鬼有鬼!有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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