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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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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屍兩命 劍堂廢墟一片殘垣斷瓦,仍不住有黑煙粉塵上飄,烈烈的火焰處處燃燒,合著滿地血污,宛如一幕煉獄。雪線子站在倒塌的房檐上,「找死人真是麻煩,唉,但是不找,難道讓那兩個人在這裡變鬼?要是死了以後怪我見死不救,來纏著我,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他去折了一支樹枝,在殘垣斷瓦中東戳西戳,拖著聲音叫道:「小池雲——小池雲——」 「唉,若不是你忙著睡覺不肯幫手,怎會弄得不可收拾?」唐儷辭很快趕來,「你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雪線子道:「我又不會比你快多少,炸藥一炸,自然就是這樣的,要是兩個小子真在裡面,諾,這些地上一塊一塊的,說不定就是他們了。」唐儷辭微微蹙眉,手按腹部,額上微見冷汗,「別再說了,找人吧,我相信池雲和沈郎魂不會這麼容易就死。」 「哈哈,要是這兩個都死了,禍害人間的壞人又少了兩個,正應該拍手稱快。」雪線子笑道,「要是你也死了,我就該去放鞭炮了。」唐儷辭微微一笑,「流芳不過百世,遺臭卻有萬年,壞人總是不容易死的。」雪線子斜眼看著他的神色,「你不舒服?」唐儷辭歎了口氣,「嗯……找人吧。」 兩人在廢墟上東翻西找,余家劍莊初時尚有打鬥之聲,還有人為那幾瓶藥丸拼命,過不多時,也許是勝負已分,紅姑娘等人又已撤離,四下靜悄悄的,夜色漸起,日間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噩夢。 「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突地空中有人冷冷的道,「人都死光了,還不走嗎?」 雪線子猛一抬頭,只見池雲坐在遠遠的樹梢上涼涼的看著兩人,「喂!我們是為你們擔心,兩個沒有良心的小壞蛋,剛才劍堂發生什麼事?你們兩個無恙否?」唐儷辭站起身來望著池雲微笑,池雲坐在樹上揮揮手,「只有第三流的庸手,才會被火藥炸到,又只有第九流的呆子,才會在廢墟上找人,姓沈的早已走了,是我好心留下來等你們,否則也早就走了。」 「餘泣鳳如何了?」唐儷辭提著那袋藥瓶,含笑問,「你贏了?」 池雲冷冷的道,「勝負未分,也永遠都分不了了。」 「他死了?」雪線子笑問,「是你殺的,還是被火藥炸死的?」 池雲不耐的道,「我怎麼知道?他被姓沈的射了一針,姓沈的針上有毒,我怎知道他是被毒死的,還是被炸死的?」 雪線子嗯了一聲,「沈郎魂的射影針?以餘泣鳳的身手,有這麼容易被暗算?」 「嘿嘿,余老頭『西風斬荒火』威力實在了得,他劍還未出手,劍氣已經震斷屋樑,姓沈的從上面掉下來,讓他嚇了一跳,我趁機發出最後一刀。但是普珠和尚認出是姓沈的一劍向他砍去,古溪潭出手阻攔,形勢一片混亂。同時蕭奇蘭莫名其妙的向余老頭發出兩記旋劍,姓沈的早有預謀在此時射出毒針,加上我的一刀,余老頭在三方攻勢之下中針倒地。」池雲冷冷的道,「其他人打得一片混亂,也不知在鬥些什麼,我便走了。」 「小池雲你真是深得我心,」雪線子讚歎道,「沈郎魂還在房裡被人追殺,你就走了?」 「他若是這樣就死,怎麼值得五萬兩黃金?五萬兩黃金是這麼好賺的?」池雲翻白眼,「我在余老頭家裡上下翻了個遍,沒有找到我那老婆的影子,老鬼,你究竟在哪裡看到白素車的馬車?」 「可能跟著其他人一起撤走了吧?」雪線子道,「你老婆人太高、腰太細、臉太長,胸太小,眼睛和眉毛之間距離太寬,嘴巴和鼻子之間距離太長,耳朵太大,肩膀傾斜,還有她牙齒不夠白……」他仍自滔滔不絕的說下去,「不像閣樓裡那位紅姑娘,哎呀呀,那個氣若幽蘭人似菊花,毫無缺點……」 「老色鬼!」池雲全身瑟瑟發抖,咬牙切齒道,「你、怎、對、她、如、此、了、解?」 唐儷辭微微一笑,「那就是雪郎的奇妙之處,不可為外人道也。」他拍了拍池雲的肩,「走吧,你無恙就好,藥丸到手,余家劍莊瓦解,餘泣鳳死,雖然不盡如人意,但今日之事,已算成功。」池雲仍指著雪線子,充耳不聞唐儷辭的話,「老色鬼,今天你不給老子說清楚,老子絕不放過你!」 雪線子哎呀一聲,笑道,「人生最愛尋常事,賞花賞月賞美人。小池雲,那忘恩負義的女人不要也罷,下次我介紹你認識一些真正賢良淑德你走江湖交朋友逛山河玩風月她都絕對不會過問更絕對不會落跑的好姑娘如何?」他一笑而去,身影如一道白芒掠空遠去而後消失。 池雲暴跳如雷,破口大駡,「誰對那女人癡情了?但名是老子的女人,你就不能碰老子的女人一下!要殺要打那是老子的事,老色鬼!下次見面,一環渡月伺候!」唐儷辭再拍拍他的肩,溫言道:「好了好了,沈郎魂哪裡去了?」 「回崖井莊客棧去了。」池雲斜眼看著唐儷辭提的包裹,突然嗤的一笑,「他說今晚要去燒了崖井莊的那件破廟。」唐儷辭眼角微揚,似笑非笑,「為什麼?」池雲大笑,「因為和尚乃是世上最討厭的東西!」唐儷辭微笑,「那麼讓他去燒,燒完了,給方丈五十兩黃金重建便是。」池雲嘖嘖的道,「你這人真的很奇怪,有時候殺人不眨眼,有時候濫好人得不可救藥。」唐儷辭溫言道:「一整天不見鳳鳳,不知情況如何,快回去吧。」 兩人回到崖井莊井雲客棧,沈郎魂果然已在房中等候,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一如既往,絲毫看不出他方才經歷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一戰,桌上放了兩碟小菜,他正獨自品酒。唐儷辭衣袖微拂,在他身邊坐下,「沈兄好興致。」 沈郎魂淡淡的道,「過獎。」他既不說究竟如何從普珠上師劍下脫身,也不說爆炸之時他身在何處,就似一切都未發生過。池雲奔進房中,鳳鳳正在床上爬著,見他進來,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嘴巴一扁就放聲大哭,大半日不見,他已餓得狠了。池雲將他抱起,鳳鳳一口向他手指咬下去,淚眼汪汪如桃花含水,「嗚嗚……嗚嗚……」池雲吃痛,悶哼一聲,被這小子咬已經習慣了,這小子雖然沒長牙,什麼都敢咬,不愧是屬狗的。 房中,唐儷辭和沈郎魂對坐飲酒。沈郎魂徐徐喝酒,心氣平定,唐儷辭眉間痛楚之色越來越重,靜坐半晌,沈郎魂突然問,「這是舊傷?」唐儷辭閉目點了點頭,沈郎魂道,「可否讓我一試?」唐儷辭一笑伸手,沈郎魂左手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脈門,略略一頓,隨即皺眉,唐儷辭微笑道:「如何?」沈郎魂道:「奇異的脈象,不可甚解。」 房裡池雲給鳳鳳喂了些糖水,走了出來,往椅上一倒,懶洋洋的道,「別理他,姓唐的十有八九是在整你。」沈郎魂喝了一口酒,「高手過招,身上帶傷是致命的弱點,你既然做下今日之事,就要有所打算,身上的傷不打算治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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