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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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說——這衣服是有主人的,衣服的主人自己拿著玉簪往外紮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紮破了自己的衣袖。」 李蓮花聳了聳肩,「不管是哪一種,總而言之,這衣服是有主人的。」 這衣服是有主人的,它的主人顯然並不是魯方。魯方既然要把這衣服送給他老婆,自是不會將它紮破,並且那破口看起來並不太新,不像是昨夜紮破的。 「以我之見……」 李蓮花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慢慢地道,「如果是這樣插……」他將玉簪往裡插在衣袖上,「因為簪頭比較重,衣服掛起來的時候,它會掉下去。」他緩緩拔出玉簪,將它自袖內往外插:「而這樣——衣袖兜住簪頭,它就不會掉下來。」 「所以這件輕容掛在木橋上的時候,這只簪子就插在它的衣袖裡?」方多病失聲道,「所以這不是件新衣服,它其實不是魯方的。」 李蓮花頷首:「這支玉簪多半不是魯方插上去的。」 「魯方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了這件衣服。」方多病恍然,「那麼有人偷走衣服就可以解釋了——這件輕容不是他的,有人偷走衣服,將玉簪插回衣袖裡,都是在提醒魯方,這件衣服不是他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不錯。」 李蓮花歎了口氣,「這衣服上什麼都沒有,輕容雖然貴得很,但萬萬沒有這支玉簪貴,絕不會有人為了一件衣服裝神弄鬼,魯方必定見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在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得了這件衣服——他自己心虛,所以被人一嚇就嚇瘋了。」 方多病沉吟:「魯方曾說他是丟了一個小盒子,說不準這玉簪和輕容是放在一處的,也不一定是『他』特地帶來嚇魯方的。」 李蓮花微笑道:「不要緊的,魯方雖然瘋了,李菲不還清醒麼?魯方那不可告人的事,李菲多半也知道。」 方多病「嗤」的一聲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有時候你也有老子一半的聰明。」 這時,王公公指揮一群小侍衛,將李蓮花開壇作法的各種東西抬了進來,吆喝一聲,放在魯方窗外的花園之中,一群人邁著整齊的步伐,很快進來,又訓練有素地很快退了出去。 王公公顯然對景德殿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唯一的注意無疑只用在皇上有意指婚的方大人的長子身上,而這位長子顯然也沒有給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宮廷深居讓這三十多歲的太監臉上死板僵硬,目光高深莫測,對方多病和李蓮花各看了幾眼,便稱退而出。 這日方才黃昏,而景德殿中已只剩方多病和李蓮花兩人。四面一片寂靜,這地方房屋不多,庭院倒是不小,隔幾道牆便是皇宮,花木眾多,十分僻靜。 李蓮花一本正經地將香爐擺上,點了三柱清香,那四葷四素的菜肴擺開來,雖然冷了,卻還是讓許多天一直吃的清粥小菜的人很有胃口。方多病撈起塊蹄髈就開始啃:「你打算如何對付李菲?」 「李菲?」 李蓮花斯斯文文地拿了筷子去夾碟子裡的香菇,慢吞吞地道,「李大人我不大熟,又沒有駙馬的面子,怎好輕易對付?」他將那香菇嚼了半天,又慢吞吞地從那盤裡面挑了一隻蝦米出來,「你居然沒有生氣?」 方多病方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倒是把他那「駙馬」什麼的放了過去:「死蓮花。」 李蓮花揚起眉頭:「嗯?」 方多病從懷裡摸出那張紙條:「這個……你從烏龜殼裡出來,難道不是為了這個?」 李蓮花眼神微動,從袖裡抽出封小七那張,兩張紙條並在一處,只見紙上的折痕全然一模一樣,只是方多病那張小了些,紙上的字跡也是一模一樣。 這兩張東西顯然出於同一個地方。 「九重?」 李蓮花思索了好一會兒,「清涼雨甘冒奇險,是為了救一個人,此人他不知救成沒有,他和封小七一起死了,封小七身上有一張紙條。魯方丟失了一個盒子,盒子裡有件來歷不明的衣服,魯方瘋了,那件衣服掛在庭院中,衣服下面也有一張紙條……也許……」 李蓮花慢慢地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件事本來應該是另外一個樣子。」 方多病已經忍不住插嘴:「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那是因為封磬殺了他們,關這紙條屁事……」 「不錯,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是因為封磬殺人。」 李蓮花道,「但若不是封磬殺了他們,他們是不是也會被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所殺呢?清涼雨要救誰?這張紙條究竟是他們生前就有的——或者是死後誰神不知鬼不覺放入封小七衣袋的?」 方多病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你要知道清涼雨雖然死了,但封小七當時並沒有死,他們被封磬追殺的時候那殺豬的不還看著嗎?封小七還被殺豬的救活了一段時間,然後自己吊死的。如果這是死後放入的,那殺豬的怎會不知道?」 「不……」 李蓮花微微一笑,「這或許正是紙條出現在封小七衣袋而不是出現在清涼雨衣袋的原因——有人也在追蹤清涼雨和封小七,但他晚了一步,等他追到封小七的時候,清涼雨已經死了並且埋了,封小七奄奄一息。於是這人便將原本要放在清涼雨身上的紙條放入了封小七衣袋裡。殺豬的自是不會武功,一日有大半時間又不在家,要在奄奄一息或者已經上吊自盡的封小七身上放一張紙有什麼難的?」 方多病語塞,這的確也有些可能:「將一張破紙放在封小七衣袋裡能有什麼用?」 「就如把魯方那件衣服掛在花園裡能有什麼用?但有人畢竟就是掛了。」 李蓮花溫和地道,「魯方那件事按道理應該是這樣——魯方死了,魯方老婆的衣服被掛在花園裡吊頸,衣服裡紮著玉簪、衣服下丟著紙條。但魯方該死的那天你卻到了景德殿,以我所見,初到景德殿你定是時時刻刻想著如何逃跑,東張西望、半夜翻牆瞎摸之事自是非做不可的——於是魯方本要死的,被你莫名攪了局,稀裡糊塗的那夜卻沒死成。」 方多病張口結舌:「你是說——老子在花園裡摸索的時候,其實有人已經要殺魯方,但他看到了老子摸近,所以就沒殺?但老子那日全身武功被禁,要殺老子實在不費吹灰之力。」 李蓮花皺起眉頭:「若是旁人,那自然也就殺了,但你是駙馬,你若突然死了,你老子、你老子的老子、你老婆、還有你老婆的新爹豈能善罷甘休?」 方多病嗆了口氣:「咳咳……那老子若不是駙馬,豈非早就死了?」 李蓮花極是同情地看著他,十分欣喜地道:「恭喜恭喜,可見公主正是非娶不可的。」方多病「呸」了幾聲,「那既然魯方沒死成,那衣服怎麼還掛在橋上?」 「人家掛了衣服,擺好陣勢,剛要殺人,你就摸了出來,人沒殺成也就算了,還眼睜睜看你收了東西去。」 李蓮花歎息,「我若是兇手,心裡必定氣得很。」 方多病張口結舌,哭笑不得:「難道老子半夜撞鬼,看見衣服在橋上上吊這全然是個烏龍?」 李蓮花正色道:「多半是,所以人家隔天夜裡就到你屋頂上窺探,合情合理。」 方多病呆了好一陣子:「老子收走了衣服,『他』當夜沒殺魯方,又沒法把衣服還回去,魯方發現衣服不見,打草驚蛇,於是隔天晚上老子在房裡無聊的時候,『他』又找上魯方,然後魯方瘋了。」 李蓮花連連點頭:「如此說法,較為合乎情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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