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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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法……」方多病順著李蓮花的話說了下去,「這就是個連環套,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有人在封小七身上放了張紙條;魯方瘋了,也有人放了張紙條,這紙條必定是意有所指。」 李蓮花手中的筷子微略動了一下,突然伸到方多病面前那盤鹵豬蹄髈裡夾走了一個板栗:「就目前看來,像一種隱晦的威懾。」 「威懾?」方多病下筷如飛,將鹵豬蹄髈裡的板栗全部挑走,「威懾得魯大人魂飛魄散,景德殿中人心惶惶?」 李蓮花眼見板栗不見,臉上微笑八風不動,持筷轉戰一盤紅燒魚,下筷的速度比方多病只快不慢,他邊吃邊說,居然語氣和不吃東西時無甚差別,讓方多病很是不滿:「清涼雨要去救一個人,魯方得了件來歷不明的衣服,我猜那個人和那件衣服多半是同一件事。『他』扔紙條的用意多半是——」 李蓮花舉起筷子在唇前吹了口氣,悄聲道,「『知情者死』。所以凡是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要麼閉嘴永不追究、要麼死——即便是如魯方這等稀裡糊塗不知深淺、要將東西拿回去送老婆的小角色,也是殺無赦。」 方多病也悄聲道:「留下的紙條就是一種標誌。」 李蓮花滿意地點頭,不知是對那盤紅燒魚很是滿意或是對方多病的說辭很是滿意:「只有知情者才明白紙條的含義,如你我局外之人自然是看而不懂的。」 方多病卻不愛吃魚,看著李蓮花吃魚有些悻悻然:「不知道清涼雨要救的人和魯方要送老婆的衣服又是什麼關係,『他』要隱藏的究竟是什麼樣稀奇古怪的秘密?」 李蓮花吃完了那條魚,很是遺憾地咂咂嘴,他不太喜歡豬肉,方多病卻喜歡:「這兩張紙條,都是金絲彩箋。」 李蓮花指著紙條上隱約可見的金絲和紙條邊緣極細的彩色絲絮,「這是貢紙,並且這種貢紙在袞州金蠶絕種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微微一頓後,他慢吞吞地繼續道:「袞州金蠶絕種,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這兩張紙條竟是一百多年前寫的?」方多病大奇,「一百多年前的紙到現在還留著?」 李蓮花更正:「是一百多年前的貢紙,這兩張紙,是在皇宮之中書寫的。」 方多病「啪」的一聲扔下筷子:「他奶奶的,莫非派人來裝神弄鬼、嚇瘋魯方的居然來自皇宮大內?」 李蓮花連連搖頭:「不是、不是,你要知道,皇上突然召見魯方、李菲、趙尺、尚興行、劉可和幾人,絕非一時興起,必有要事。皇上若只是要殺人滅口,那個……方法許許多多、千千萬萬,比如恩賜幾條白綾……或者派遣大內侍衛將這五人一起殺了,再放一把大火燒了景德殿,對外說失火,誰敢說不是?但『他』只是嚇瘋了魯方,留下一張紙條,所以『他』不是皇上派來的。」 方多病「唔」了一聲,從袖中摸出他那支玉笛,在手中敲了兩下:「那只剩一種可能,『他』留下紙條的目的,就是為了恐嚇所有知情人閉嘴,一旦讓『他』發覺有誰知情,格殺勿論,無論是誰都不能知道那個秘密,甚至包括皇上。」 李蓮花連連點頭:「這是個絕大的秘密,或許是個一百多年前的隱秘。」 「絕大的秘密要查,那千年狐精可還要不?」牆頭突然有人悠悠地道,「若是不要,讓我早早提回去剝了皮吃了。」 方多病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只見庭院的牆頭坐著一位粉嫩的胖子,生得就如一個小饅頭疊在一個大饅頭上那麼渾圓規整,這胖子背上背著個胡琴,手裡捏著只渾身長毛的東西,看那東西軟軟的一動不動,也不知給捏死了沒。李蓮花卻對來人文質彬彬地一笑,好似他一直這麼知書達理似的:「邵少俠。」 方多病一聽「邵少俠」這三個字,「哦」的一聲恍然大悟,這人就是萬聖道封磬的弟子邵小五,那個早就知道師父不是東西師妹和人私奔卻故意裝作不知的奸人:「你原來是個胖子。」 那白裡透紅的胖子慢悠悠地坐在牆頭:「『多愁公子』方多病好大的名氣,原來卻是個瘦子。」方多病「哼」了兩聲,望天翻了個白眼,本公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豈可與一兩個饅頭一般見識?他故意並不生氣,對著邵小五橫豎多看了幾眼:「邵少俠好大的本事,不知前來景德殿有何貴幹?」 邵小五大喇喇地看著方多病,也橫豎瞧了他幾眼,搖了搖頭:「你這人俗、很俗……」他突然橫袖掩起面一笑,尖聲怪氣地道,「人家本名叫做『秀玉』,你若不愛叫我少俠,不如叫我秀玉。」 方多病「咳咳咳」連嗆了幾口氣,一口氣倒抽差點噎死自己,李蓮花一旁掩面歎道:「你若想叫他胖子,何必叫他少俠。」 方多病好不容易一口氣轉回來,邵小五哈哈大笑,從牆頭一躍而下:「看他這般瘦,我要是多氣他幾下,豈不是要氣死了?」 方多病一旁陰陽怪氣地細細道:「秀玉啊——不知姑娘突然翻牆進來,所為何事?」 邵小五的胖手指著李蓮花的鼻子:「是他說要在這裡做法,叫我幫他逮一隻千年狐精進來充數。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逮到一隻,他見了你之後卻把我忘了。」 方多病涼涼地道:「我說六一法師如何法術通神,卻原來早有個托兒。」 李蓮花面不改色,溫文爾雅地微笑:「先喝酒、喝酒。」他把那貢給「千年狐精」的酒罈拍開,倒了三杯酒。 邵小五毫不客氣地喝了,舌頭一卷,嫌惡地「呸」了幾聲:「太辣。」 方多病斜眼瞅著他抓住的東西:「這狐精是個什麼玩意兒?」 邵小五把那東西丟在地上:「李蓮花叫我去幫他抓狐狸,我在山裡正找不到什麼狐狸,突然就抓住了這玩意。」 李蓮花托腮看著那毛茸茸的東西,方多病嫌棄地看著那只狐精:「這……這分明是只狗。」 的確,被邵小五丟在地上,四肢綿軟快要咽氣的東西渾身黃毛,分明就是只狗。 還是只狗相齊全,生得一副土狗中的土狗樣的……土狗。 李蓮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臉頰,方多病喃喃地道:「這……這千年狐精莫非與狗私通了……」邵小五神氣活現,毫無愧疚之色:「想那千年狐精愛上勞什子趕考書生都是會變化成美人的,那這只千年狐精愛上了一隻母狗,豈非就要變化成一隻土狗,這有什麼稀奇的?」方多病喃喃地道:「糟糕、糟糕……這千年狐精非但是一隻狗,還是一隻公狗。」 「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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