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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青衣少女微笑看了玉崔嵬一眼,「公子容顏俊美,不想武功高強,但能到此地之人,又有哪位不是高人之中的高人,妾身失敬了。」說著她盈盈行禮,舉手平袖,「貴客臨門,這邊請。」

  這位青衣少女說話打扮顯然不是此地主人就是此地主人的重要親眷,四人對她的態度都有些意外,本以為一場大戰避免不了,卻不想主人平靜舒緩,氣度祥和。

  這位姑娘究竟是什麼人?

  正當幾人過了橋樑剛剛走上青石板鋪成的小道,剛才那位紅衣女婢引著一群衣著古怪的僕人遠遠沖了過來,那群僕人數目不下百人,手裡持劍持弓,有些人還拿著些奇怪的兵器,大聲呼喝著沖了過來。

  那青衣少女一聲輕叱:「站住!」

  紅衣女婢和那些僕人頓時刹住狂奔撲來的勢頭,只聽青衣少女和顏悅色地揮了揮衣袖,「這四位公子是我貴客,大家散去,不要驚了客人。」

  「是!」僕人齊聲得令,轉身往來處奔去。

  聖香和上玄互看了一眼,聖香眨眨眼睛,上玄眉頭皺得更深,玉崔嵬似乎渾然不覺,李陵宴也只是更加小心地斂了斂眼角。

  大明山下。

  山洪突發,淹沒了北漢軍隊,幾位重要人物在大水裡失去了蹤影。剩下的北漢軍隊在接下來的三天之內散去了十之五六,薑臣明聞訊急急趕來坐鎮大局,收拾殘兵,憑藉屈指良之力,在第四天橫掃青竹紅牆。北漢軍隊付出了三百來條人命的代價,祭血會的總壇卻燃起了熊熊大火,「四裂月」戰死兩人,李侍禦下落不明,屈指良卻俘獲了李陵宴的母親李夫人。

  雖說似乎掃蕩了祭血會的主力,但姜臣明自己心裡清楚,李陵宴的實力他沒有得到一半,李侍禦和懷月、悲月逃了,這幾個人手下的重要角色如杏杏之流也逃了,他沒能控制祭血會,除了抓到李夫人,他在青竹紅牆的烈火中付出了三百多人命,一無所獲。

  他本打算悄悄逼降祭血會,收為己用,以大明山為基地,掉頭逃避大宋對北漢舊地的打擊,重整旗鼓,然後以上玄為旗號揭竿而起。被迫攻山使他計劃全盤錯亂,此事隨著逃離的眾人傳揚出去,大宋朝有什麼反應尚不知曉,但碧落宮得知屈指良人在大明山,近日精銳潛下,似乎暗藏屈指良左右。這讓他不敢再輕易使用手裡這一枚重棋,若是當真讓碧落宮約戰或者伏擊成功,他便失去了一份絕無僅有的強大助力,在上玄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他越發珍惜屈指良。於是薑臣明決定七日之內離開大明山,由明轉暗,把蛇尾巴盤了起來,潛伏避敵。

  薑臣明一路由明轉暗,宛鬱月旦手下的碧落宮聲勢卻越來越大。首先他手下暗兵似乎無處不在,屈指良行蹤所至,他似乎了如指掌;其次他並不單單只是關心屈指良,聽說李夫人給屈指良帶走了,李侍禦和悲月卻落入宛鬱月旦手裡。江湖這幾日雖然面上平靜,但誰都知道,李陵宴如果不死,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但關鍵時候,李陵宴在哪裡呢?

  隨水而去的四個人都還活著嗎?

  大多數人都希望李陵宴這惡魔就此死了算了,關於這夥掃蕩祭血會的奇兵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何要剿滅祭血會,大家好奇得很。究竟有哪些人糾纏其中江湖上並不清楚,只知道泰山北斗「楚神鐵馬」屈指良在大明山出現過,不免許多功勞都記在屈指良頭上,大家歌功頌德說屈大俠果然便是拯救江湖於水火之中的屈大俠。

  江湖上只有極少數人在想:他們還活著嗎?

  容隱是最早知道出了什麼事的,畢竟北漢殘軍暗中南下,在大明山鷸蚌相爭他是默許的。當大明山火起、薑臣明潛伏,他就知道自己決斷無誤,北漢軍果然和祭血會兩敗俱傷,祭血會主力被;中散,薑臣明揭竿未成已經事情敗露,又複惹禍上身。但聖香、上玄和李陵宴一起失蹤,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沒說後悔。只是有整整兩天沒有說話。

  宛鬱月旦是第二個收到消息的,看過了之後他微微一笑,碧落宮座下第一人碧漣漪拱手問他是否相信,宛郁月旦支頜說:「如果我也掉下水,你信我會死嗎?」於是碧漣漪大笑,宛鬱月旦含笑。

  在這神秘花園留住了五六天,李陵宴的內傷已經大好,其餘三個人早已神完氣足地把這裡溜達了個遍,此地似乎是環山之中的一小塊盆地,盆地即是山莊,雖然樓閣林立花園處處十分華麗,但並沒有路途出去。也就是說,除了翻越這些幾百上千丈的懸崖峭壁,留在這裡的人只能永遠留在這裡,所以這裡叫「莫去山莊」。在建造這座府邸的時候,堵死了所有能出去的路,甚至把本來平緩的山坡硬生生鑿成絕壁,把某些山間小道用巨石壘起,再往縫隙裡添土種樹,數十年下來,那些樹和藤蔓早已長滿石壁,完全不可能推倒。

  此地必然有古怪,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出不去,從原來的隧道回去似乎不難,但當他們想要從那個十丈高的洞口丟繩索爬上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頭死掉的鱷魚泡在水裡發了脹,堵死了那個隧道,洞口狹小,推也推不動這數百斤上千斤的怪物,要想出去,至少要等個十天半個月等它腐爛被蟲子給吃了。一想到要從那麼噁心的地方出去,聖香叫苦連天,說寧願在這裡住一輩子。

  那位青衣少女自稱姓劉,單名妓,這座府邸是她爹生前蓋的,她也不知道如何出去。又說二十年來誤入此地的人多達十四位,多數都是砍柴的苗民,其中位老死於此,兩位病故,還有四位還在這裡生活,從來沒有人出去過。

  劉姓女子身邊還有兩位敬她如神明的老頭老太,一位口叫蒲世東,一位口叫蘇青娥。這兩位可就沒有劉妓大方素雅,對聖香一行隱隱約約充滿敵意。

  這一日已是留住的第七天,風和日麗,流動在莫去山莊的風中帶著股說不出的花香,園子裡的幾種鮮花一起開了。

  園中傳來琵琶之聲,時日也已漸漸入秋,雖然在南方,但早晚也能感到寒意了,琵琶聲遠遠傳來,猶如臨水傳波,十分動聽。

  「不知道是誰在彈琵琶?」聖香在花園裡捉了一隻蝸牛,正拿去給玉崔嵬獻寶,半途聽到了琵琶聲,滿臉的讚歎之色。

  玉崔嵬一身樸素白袍,那一身浴袍已損毀不能再穿,穿著正經衣服紮起發冠的玉崔嵬看起來卻很正氣,一點不露嫵媚之色,此時不認識他的人看了他定然覺得這位公子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點,卻不失成熟可靠,瀟灑俊逸。聞言,玉崔嵬笑了,「亡國之音。」

  聖香把蝸牛丟在桌上,和玉崔嵬一同聽了一會兒琵琶,突然說:「喂,大玉,有件事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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