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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也不知怎地,幾個搶劫的漢子見到這樣的他,嚇得直抖了起來,手中的武器抖掉了都不自知,連倒臥地上不起的同伴也不敢管,當下拔腿就跑。

  但直到這時才知挑錯人行搶……來不及,已經來不及了。

  昏沉中,樊剛卉覺得全身飄飄然的,彷佛騰雲駕霧似地,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切。

  “卉弟?卉弟?”

  有人在叫她,誰?是誰?

  奮力地睜開眼,她看見了他,俊雅的面容佈滿了焦急與擔憂,因她而起的焦急與擔憂。

  “大哥……”她費力的喚了一聲。

  “我在這裡。”見她清醒,確定那些白色粉未只是迷藥而非毒藥,懸在半空的心稍稍落了地。

  “你……”著眼處是一座荒廢的破廟,她有些搞不清狀況。“你沒事吧?”

  她才初醒便擔心著他的安危,殊不知這番關心的話語卻引起他更深的自責。

  他明明可以避免掉這一切的,但就因為一時的大意……不!該說是他的散漫與不經心,他的無心無情讓他凡事都滿不在乎,也害得那誓言要保護他的小小人兒受此皮肉之痛……“大哥?”他的不語只讓她緊張。

  “沒事,我沒事,你呢?覺得怎樣?”強打起精神,齊柏修柔聲問道。

  未傷及內腑,但那一刀由她的左肩沿著肩胛骨結結實實劃下,造成約莫五寸長的傷口,幸好有他在,及時作了處理,那傷不至於造成生命危險,但由於傷口深達半寸,足以見骨,肯定會有一陣子的皮肉之痛好受。

  “我不礙事。”她逞強,氣虛的問:“我們……我們怎會在這裡?”

  見她連說話都吃力,齊柏修一顆心揪得死緊,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情緒,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抱歉,大哥盡力了,可是只能找到這種小廟落腳。”他道歉。

  如果能有選擇,他一點也不想在這種破廟裡為“他”療傷,可這一路還,他抱著“他”施展輕功想找個療傷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著民家。

  最後好不容易才看見這一座破敗小廟,看在它好歹還能遮風擋雨的份上,沒辦法中的沒辦法,他也只好將就了。

  “別,大哥別這麼說……荒山野嶺的,大哥能找到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很好了。”她倒是知足,反過來安慰他。“看,大哥多細心,還找了門板充當床。”

  見她對這簡陋的克難床還這麼滿足,齊柏修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那些人呢?”她心裡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他們……他們怎肯放過我們?”

  “先別管那些了,處理你身上的傷要緊。”他試著要扶起她。

  原先躺著不動感覺還好,但沒想到他才輕輕一碰到她,她肩背上的傷口立刻痛到不行。

  “忍著點……”他柔聲輕哄。“大哥幫你上藥。”

  其實已經極力不要拉扯到傷口了,但實在不行,他還沒完全扶起她,她肩背上的傷就讓她痛得受不了。

  “痛……好痛……”這種火辣刺骨的疼痛她根本無法忍受,她痛到哭出聲來。

  體貼她痛楚難忍,齊柏修當機立斷出手點了她的昏穴,好讓她少受一點折磨。

  纖細的身子軟軟的靠著他,他不敢有所延遲,連忙解開她的衣襟想為她療傷,可脫到一半……瞪著那可疑的白布條,生平第一次,齊柏修失去了語言能力。

  女的!?

  怎麼會?

  怎麼會是個……女的?

  太過錯愕的關係,幾個時辰過去了,這個問題仍一再重複的在齊柏修的腦中打轉。

  真的無法接受啊!

  他個性涼薄,本就不善與人親近;而過去,一個人隱居山中的日子過得太習慣了,他從沒有想過這樣的日子會有什麼改變,更無法想像,又會有什麼人能參與他的生命。

  但就是那麼突然的,在一個平淡無奇、適逢他上街採買物品的日子裡,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年闖入了他的生命,還嚷著要跟他結拜做兄弟。

  因為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也因為一股他自己也不懂的衝動,他當真答應結拜、認了一個弟弟回來。

  可是事實上,最初他一直沒有什麼真實感,還是直到近幾日相伴前往恒山的路上,兩人相處幾日後,他才開始有具體的感覺,一種有了家人、覺得自己多了一個弟弟的感謀

  結果他才剛要適應這種感覺的時候,又不對了,他發現這個認來的“義弟”不是弟弟,原來是個美嬌娘、女紅妝……這算什麼?

  性別忽然大錯亂,義弟一下子變成了義妹,而他為了幫她療傷,不得不看光她半個身子,這……命運到底是跟他開了一個什麼樣的玩笑?

  悠悠醒來,什麼都還來不及感覺,樊剛開看見的就是他怔然沉思的樣子。

  “大哥……噢!”她想坐起,不料扯到傷口,換來痛呼一聲。

  齊柏修第一時間內有了動作,但瞬間想起了男女有別,導致奔上前的動作一滯,最終還是默默坐回兩丈外的位子不動。

  將一切看在眼裡,樊剛齊心中頓時有了底。

  身上的傷口超痛,但不表示她的腦子跟著糊掉,看著身前披著的衣衫和包紮好的傷口,不必問她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不扯動傷口的前提下,努力坐了起來……“大哥,你……你都知道啦?”因為理虧,她怯怯的問。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歎氣。“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沒有瞞啊,那時……我說了是花卉的卉,是你沒問的。”她小小聲說。

  敢情結拜那天她特意糾正名字中的卉是花卉的卉,就是在告訴他,她其實是女扮男裝的女紅妝?

  就這麼一點點線索,一般人會聯想到女扮男裝的事情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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