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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會不會覺得這樣的婚禮不夠隆重、太過隨便?」回到兩人愛情堡壘的路上,苗緯拓倏然問起。

  他的問題讓我回想起傅沛麟那場讓人同情的婚宴,搖頭的反應是立即的。

  「怎麼不說話?不開心?」

  若我沒看錯,那兩潭深泓中一閃而逝的情緒該是擔憂。「為了我們『簡便』的婚禮?」

  「相信我,跟一場任人宰割的婚禮相比,我寧願選擇你所說的。」我露出一抹笑讓他安心,「只覺得事情發生的速度好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怎麼會呢?每件事都是順其自然的,有什麼不對嗎?」

  這男人,那表情已經把我們兩人要結婚的事視為理所當然,更甚者,在他的理所當然中,只怕這速度還稍慢了些。

  「下車吧,我的新娘。」不容我抗拒,幫我開妥車門的苗緯拓已一把抱起我。

  「你會寵壞我的。」我笑。「這麼動不動的就要抱我,不累嗎?」

  「寵壞你是應該的,況且,即使我真那麼不濟,新郎抱新娘入門是天經地義的事,說什麼,我也得做到。」偷空,他笑著吻了下我的鼻尖。

  「你啊,食古不化、墨守成規。」我笑他。

  「我喜歡你在我懷裡的感覺,為了那份真實感,再食古不化我也不在乎。」

  「看來,我嫁給了一個傻蛋。」我搖頭歎息。

  「傻瓜配傻蛋,絕配啊!」苗緯拓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惹得我大笑起來。

  還沒入屋,苗緯拓口袋裡的行動電話已經先行震天般響了起來——

  「接電話吧!」不知怎的,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不禁催促他接電話。

  拗不過我企盼的眼,歎口氣,苗緯拓放下我,將我緊貼他身上環抱住後,這才不甚情願的接起電話。

  「喂,我苗緯拓!」口氣相當惡劣。

  趁他不備,拉下他頎長的身子,我忍笑烙上一印,隱含怒氣的俊顏霎時柔和了許多,且自動俯下身來「受吻」……

  「樵?什麼事?」看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根本就不在電話上。

  聽見是苗緯樵,我將他推離了些許距離,幫他收些心神好專心講電話。

  「什麼?」苗緯拓的表情一整,摟著我的鐵臂驀然收緊,連帶著,我的一顆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好,我會過去。」匆匆收了電話,苗緯拓帶著我折回車上。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不安的預感籠罩整個心房。

  苗緯拓的沉默不語讓我更加的坐立難安。

  「你說話啊,發生什麼事了?」

  「意映,你要有心理準備。」想了好一會兒,苗緯拓就說了這麼一句。

  點點頭,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天愛自殺,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第九章

  我是個殺人兇手!

  我不想,可是我無法不讓這個念頭離開我的意識當中。在苗緯拓擔憂的眼神當中,我是抱著車上的小垃圾桶一路幹嘔到達醫院的。

  相同的場景,一樣的人物,不同的是手術室內等待急救的人。守候在門外的苗緯樵,一身的落寞與別無他人的走廊形成一副令人心酸的蕭瑟景象,遠遠的看著這一場景,人未到,我卻已忍不住紅了眼。

  「這麼快?我以為……漠不關心的你會拖上好久才來。」苗緯樵見到我們的到來時,忍不住澀聲說道。

  「若認為我漠不關心,你大可以不用打電話來。」苗緯拓沒好氣。

  「我一直很好奇,若起初是為了孫媽媽才答應這婚事,她也已經好了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還拖了這麼久才解除婚約?為什麼你不早一點說出來?」苗緯樵的樣子堪稱為平靜。

  「樵,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用意?」苗緯拓目光如炬的直視苗緯樵的靈魂深處。

  半晌——

  「你一直知道我對她的感情。」這是句肯定句。

  「能不明白嗎?」苗緯拓冷哼一聲。

  「既然是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苗緯樵像頭蠻牛般沖過來,並掄起苗緯拓的衣襟。「你明知道我對她的感情,明知道我對你的敬愛不能讓自己逾矩,為什麼你要讓事情變成這樣,把事情變得無法收拾?」

  「你還不明白?」苗緯拓一把揮開領子上的鉗制,將苗緯樵推跌回椅子上。

  「我一直沒說出來,就是等著你肯面對你自己,結果呢?這麼久了,你一直不肯踏出你的自我設限,裝什麼風度、說什麼君子……若真的在乎她,怎麼能見她投入他人懷抱?」苗緯拓的強人氣勢遠遠勝過苗緯樵一大截。

  「是因為你啊,若那個人不是你,我又怎能將她拱手讓人……」煩躁的抓著頭,苗緯樵痛苦的大喊。

  「那你錯得更離譜!」苗緯拓根本就一點情面也不留。「要是一顆心都已經懸在她身上了,你還有什麼心去理會對手是誰?又怎麼能眼睜睜的拱手讓人?樵,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一定要我說破,要我親自教你你才肯懂嗎?」

  「……」苗緯樵不語。

  「要真認定了一個人,即使那個居中做梗的人是我又如何?先前我也不過是未婚夫的名義,『未婚夫』你懂吧,就是還沒結婚的意思,我又沒跟她進禮堂,你有什麼好顧慮我的?是你自己一直不肯面對,無論是對我、對你自己、抑或者是對天愛,你總是這樣,不明白表示你所想的,一個勁兒的困死自己,想當悲劇英雄?現在不流行這一套,幸福要靠自已爭取的你知不知道?」

  「爭取就有用嗎?」苗緯樵低語。「她的心全系在你身上啊!」

  「你試過嗎?真的爭取過了嗎?」苗緯拓氣得拎起苗緯樵的衣領。「樵,不要說這麼自欺欺人不負責任的話好嗎?」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苗緯樵推開他大哥,沮喪的自言自語著。

  「為什麼來不及?」我的心讓這話給嚇漏了一拍。

  「意映……意映……沒事的,鎮靜些。」

  制止我的慌亂,苗緯拓發覺我異樣的蒼白,摟過我輕拍我的頰。

  「沒事?」苗緯樵苦笑一聲。「會沒事嗎?……到處都是血,流得滿床滿地,這樣會沒事?」

  想起那種血淋淋的血腥畫面,才平覆沒一會兒的胃又開始一陣陣作嘔起來。

  「意映……」見我這樣,苗緯拓滿是憂色。

  「會覺得內疚嗎?記不記得你先前說的,你說你不會傷害她……可是,這會兒你們卻聯手逼死了她!」

  「樵,你夠了。」苗緯拓大喝一聲。

  「我沒有!」捂著臉,我慌亂的否認,可是心底的罪惡感卻怎麼也揮不去。「拓,你告訴他我沒有。」

  我像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攀著苗緯拓,急忙問道。

  「停止你幼稚的舉動,這樣做你就高興了是嗎?」苗緯拓擁著我,朝苗緯樵開罵,繼而說道:「不要這樣逼她,再怎麼說,她也已經是你嫂嫂了。」

  「嫂嫂?」由頭到尾的將我打量一遍,苗緯樵的臉上盡是不信。

  「你可以說恭喜。」苗緯拓瞪他。

  「你們怎麼可以?」苗絲樵訥訥的看著我們說道。「在這塵埃未定的多事之秋,什麼也不顧的就去做這件事,絲毫不顧慮旁人的感受?」

  「既然我這輩子就是認定了她,那麼,勢在必行的婚禮提前或延後又有什麼差別?」此刻的苗緯拓幾乎已讓苗緯樵給惹毛了。

  「差別?你問我差別?什麼差別你看不出來嗎?天愛生死未蔔的躺在裡面急救就是最大的差別。」苗緯樵的火氣也上揚。「先前的事情還沒解決就已經逼得她走上絕路,要真救得回來,你們的為所欲為不正是要逼她再度走上這條不歸路?是不是真要看見一具死屍躺在你們而前你們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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