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掛名男友 >


  下班後,羅妙靖先回家吃晚餐。她和姐姐及小外甥女同住,離過婚的姐姐最近和前姐夫重修舊好,感情越來越甜蜜,再結連理的那天顯然不遠了。

  聽妹妹說要去朋友家過夜,坐在沙發上的羅百粵皺眉。「又去純恩那邊?」

  羅妙靖舀著果泥吃。「她說她裝了新音響,找我去看片子,試試聲光效果。」

  辛純恩是她大學學姐,也是唯一知道她和華疆臣關係的人,每次她要去他家,就用學姐當煙幕。她姐姐始終不知道華疆臣的存在,她也儘量不提工作的事。

  「你還是少去吧,她那邊是夜店,出入份子雜,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不會啦,我每次去就在包廂或辦公室裡等她,不會跟一般客人接觸,而且,我越來越不喜歡待在家裡了。」

  羅百粵一怔。「為什麼?」

  「姐夫幾乎天天來家裡,你們兩個卿卿我我,害我眼睛不知道看哪。」

  羅百粵微微臉紅。「哪有卿卿我我,我們只是聊天。」

  「你們的對話是沒怎樣,可是眼神交會那瞬間,那種天雷勾動地火、乾柴遇到烈火、媲美電線走火的情況……天啊!」羅妙靖捧心哀歎。「這對一個單身女生是多大的刺激,你明白嗎?」

  「別亂用譬喻好不好?」羅百粵被逗笑,捏了妹妹臉頰一把。「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交男朋友?你公司一堆單身工程師,總該有中意的吧?」

  「沒有耶,我太挑剔,說不定一輩子嫁不出去。」

  「話別說得太早,你只是還沒遇到喜歡的對象。」

  半小時後,羅妙靖離家前往華疆臣住處,一路上想著相依為命的姐姐即將有好歸宿,她衷心為她歡喜,想起當年她們一度陷入絕境,恍如隔世。

  剛到他家門口,她手機響了,號碼顯示是他。她接聽。「我剛到。」

  「冰箱裡有湯,我早上出門前煮的,你可以熱來喝,還有麵包……等等。」他似乎轉頭和誰說話,杜思穎清脆的笑聲跟著從話筒裡傳來。她在玄關踢掉鞋,鞋子命中茶色鞋櫃,留下一記鞋印。她撇嘴,在他嗓音重新響起時打斷他。「和兔子聊得很開心嗎?」

  「她在問工作的事,今天廠商兩次送錯貨,她覺得……」

  「不必解釋,我說過我們現在都是單身,有對象就該把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兔子在追你,她找話題跟你聊不是真的在意那個話題,你別弄錯了。」

  沉默。她知道他厭惡她說這種話,她就愛踩這個痛點,惹他惱怒,他越惱,越能麻痹她心裡痙攣的痛。

  「我要回去忙了。」他驟寒的嗓音含著火氣,說完便掛斷。

  羅妙靖對手機做個鬼臉,坐在沙發上。他住的地方是中古公寓,家具數量以應付生活基本需求為准,從搬家到裝潢全部是他自己動手。他很少提起過去,她只知道當年他父親逃往國外後,他和母親為了躲避黑道,藏進偏僻山區,他的一雙巧手是從那時培養出來的。

  收養她和姐姐的親戚對她們視如己出,比起他和他母親心驚膽戰地躲藏,算是幸運了一點……

  但那又怎樣?她咬牙,迅速將一絲軟化的憐憫逐出腦海。她和姐姐被害得家破人亡,錢不能贖回死去的親人,也不能抵消她內心糾纏的夢魘。

  她只是困惑,就算他每個月匯給她五萬,他的家也不該佈置得這麼貧乏,他的百萬年薪究竟花到哪去了?

  她開電視,看新聞,用聲音填滿屋子的沉默。但機器的聲音只讓屋裡更顯冷清,讓她越感孤寂,她不喜歡一個人在他的家裡等待,孤獨讓她不斷想起過去。

  放棄一段正濃熾的感情,就像硬生生將他從她心上剜去,讓她痛不欲生。她無法純粹當他是父親朋友的兒子然後痛快地恨,也不能承認她曾暗自祈禱這一切只是惡夢,醒來他們仍是那對熱戀的情人。

  他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不肯死心,她要分手,他不答應,軟硬兼施地將她拖來「合鑫」,他說不強求她立即接納他,只求她給他機會,讓他們暫時像普通朋友那般相處,讓他陪伴她度過這段時間。

  矛盾的軟化讓愛與恨在她心裡打仗,她總是賭氣宣佈他們之間已到死路,為了聽他反駁她並堅持不懈。她一再推開他,又不要他真的離去,她一再激怒他,看他早已疲于應付她的喜怒無常,還是咬牙忍耐。他的百般容忍讓她心酸,究竟是深愛她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如此盲目無悔?

  她脆弱地蒙住臉,拒絕再想。愛情絕對是個陷阱,陷入容易,脫身難。

  ***

  華疆臣放下話筒。他得做幾個深呼吸,才能忍住將話機往牆上砸的衝動。

  明知她故意激他,他還是動怒了,被唯一鍾情的女人當作隨意轉送的物品,就算是聖人也會沉不住氣。

  他將注意力轉回工作上。他每天待到下班才走,但大多數業務已在白天處理完,夜晚是他的私人時間。他和湯紹禮有協議,只要「合鑫」業績維持一定水平,他可以向外另接Case,所以他目前在幫一些小商家寫進出貨、賬目管理之類的程序賺外快。湯紹禮付他的薪水不少,但他需要更多。

  他打電話,連絡自己的客戶,完成兩筆交易,途中杜思穎利用員工廚房煮了杏仁茶送進來,他忙餓了,一口氣喝掉大半杯,杜思穎以為他喜歡,將保溫瓶裝得滿滿的讓他帶回去。

  他欣然接受時,心中想的是家中酷愛杏仁的貓頭鷹小姐。她無法直接飲用飲料,他得買點什麼回去讓她配茶喝。

  於是回家路上,他買了些吐司,一進家門就見電視開著,羅妙靖在沙發上睡著了。他關掉電視,抱她回臥室,將她放上雙人床時,她醒來,蒙矓地眨眼。

  「疆臣?」

  他幾乎因這聲沙啞柔軟的呢喃融化。「下次想睡要回房間來,小心著涼。」

  「我沒著涼。」

  「還說沒有?你自己聽,都有鼻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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