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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袁天印順口接下玄玉末竟的話,「王爺出兵慢于晉王,一來是岡手無救駕聖諭;二定因民為國本,戰火蔓延,大批逃戰難民避往九江,因此王爺得無為聖上安置難民為聖上保本:三更因九江方逢水患,集結糧草兵資費時費力,以致延誤救駕先機。」

  閻翟光怔看著早已將計畫盤算好的他們,總算有些明白,玄玉之所以命尹汗青救他,不只是因他身為玄玉這一方的人,更因他是閻相,是玄玉日後在聖上面前最有力的支持者,玄玉只是在利人亦利己。

  「經此一戰後,日後朝中,將不再有祿相與國舅此二者與相爺爭鋒。」在他仍在發呆之時,袁天印再向他暗示日後大權將不再一分為三。

  「如此,相爺可明白了?」看他的神情似乎已經明白來龍去脈了,玄玉一手撐著下頷笑問。

  「明白。」定下心神重新振作的閻翟光,甩去所有的煩惱憂慮,不得下敦自己得以全新的眼光重新估量玄玉?

  「謝相爺。」得到他的保證之後,玄玉滿意地頷首。

  閻翟光感激地向他拱手,「老夫該謝的是王爺有先見之明,趁長安未陷救老夫一命。」

  「哪裡。」

  站在玄玉身旁的袁天印,低聲在玄玉耳旁說了兩句後,玄玉沉聲思索了一會,朝顧長空彈彈指。

  「長空,軒轅營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余將軍與樂將軍已擬出行軍路線。」負責通報軍情的他,馬上說出上回餘丹波他們商議後的結果,「如無差錯,預計我軍將可在最短時間內趕赴前線。」

  「丹陽那邊有無消息?」除了對付鳳翔外,他可沒忘了也該捍防德齡。

  「無。」他搔著發,也不解為何到現在丹陽那邊始終都沒有半點欲動兵的風聲傳出來。

  玄玉淡淡輕哼,「看來,德齡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出於了。」

  「信王想撿便宜?」腦筋動得快的閻翟光,很快就推斷出德齡的想法。

  「應當是。」

  「那要成全他嗎?」袁天印低首看向他。

  玄玉頓時陷入沉思。

  該下該成全德齡?這是個好問題,但既然德齡部已派人來言明日後互不相欠了……

  「王爺。」袁天印不慌下忙地提醒,「那十箱厚禮,並非王爺欠信王一份人情,而是信王還王爺一命。」

  玄玉立即朝顧長空交待,「派人調查出丹陽真正受災的情況。

  「是。」

  女媧營大軍日益逼近,在太子今下,盤古營迅速撥兵紮營長安城外廿裡處,面對來勢洶洶的女媧營,霍天行早有誓死護主的決心,也有將與昔日同袍交手的準備,只是他很好奇,在滅南之戰後的這些年來,一直沉默無聲地待在巴陵的閔祿與辛渡,為了這一日,又作了多少準備。

  探子來報,女媧營大軍以勢如破竹之勢橫掃太子領地洛陽後,繼續直朝長安方向挺進,再過不久即將抵達京畿腹地,相較之下,出兵晚于宣王的晉王,因路遙道難,恐怕無法在時間內趕上女媧營軍速,與女媧營合力進襲長安。

  即便能夠戰勝女媧營,後頭也仍有個虎視耽耽的晉王在等著……霍天行愈是深想愈覺得棘手?

  「啟稟將軍,女媧營已抵我營十裡外,並派人叫戰!」十萬火急將女媧營所派的戰帖往行轅送的左翼將軍,在跨人行轅後神色緊張地將戰帖上呈。

  「何人領戰?」就不知身為元帥的鳳翔是想怎麼對付他。

  「由辛、閔二位將軍聯手。」

  霍天行微微一愕,向來就是分頭覓食的兩頭噬人虎,這回同時進擊?看來,女媧營也同他一樣都豁出去了。

  「將軍有何打算?」還等著他作出決斷的左翼將軍一刻也不能等地問,

  「迎戰。」拿起擱擺在案上的頭盔後,霍天行一把提起佩劍走向行轅外。

  叢叢火炬下,陰影佔據了霍天行人半的臉龐,決定親自迎戰的他,在翻身躍上戰馬時,不意朝天一望,午夜繁盛得日不暇給的夜空中,星子宛如寶行般閃爍,這今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那則七曜同宮的傳說?

  對他而言,是很美也是很殘酷的一則傳說。

  策馬揚蹄前,他不自覺地轉首看向南方……

  方自九江抵達絳陽伏義營的玄玉,在行轅裡與餘丹波等人商議到夜半,才遭袁天印趕回別業歇息,房門外頭卻傳來一陣交談的低語聲。

  「王爺,有你的信,定自江北寄來的。」敲門而入的堂旭,趁他燭火末熄前趕緊將急件交呈給他?

  「江北?」玄玉疑惑地揚眉,「何人所寄?」

  「冠軍大將軍。」

  「霍天行?」臉上盛滿意外的玄玉,隨即取過信件,有些不太相信地瞧著信封上頭的筆跡。

  「信差說,這信是冠軍大將軍在太子兵變之前暗中所派的。」

  他聽出語病,「暗中?」

  「太子並不知情。」一字不漏轉述的堂旭,不解地看著玄玉愈來愈凝重的神色。

  朝堂旭擺擺手示意他退下之後,坐在桌旁的玄玉,猶豫地看著手中得之不易的信件。

  心緒萬般複雜地瞧著霍天行的字跡,一時之間,手中之信突然變得很沉重,令玄玉不知究竟該不該拆開那份沉重的心情,那份從滅南一戰起,就一直存在他與霍天行之間惺惺相惜的心情。

  滅南之戰後,他救霍天行一命,說是因他感激霍天行賜與樂浪一份人情,的確是,但若說是為私心,也的確是。

  他在太子手中不得志的霍天行,他惜空有抱負卻被困在大將軍位上有志不得伸的霍天行,他更遺憾的是,他必須在人前和霍天行一般,皆裝作不知道也從來沒有過這份心情,因為r無知』是一回事,但要『裝作無知』,則又是另一件更痛苦的事。

  躊躇許久,認為已作好準備的玄玉深吸口氣動手撕開信封,攤開信紙的瞬間,映入眼簾的字跡,仍足爭先恐後地刺痛他的眼眸,令他難忍地閉上眼。

  「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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