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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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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斂起眉。“曜衡囑咐你什麼?” “二當家說,江南美女多,要我替大當家的多瞧瞧,若你有看上心的,就去提親。” 隋曜權立即沉下臉,南宮覺立刻道:“這可是二當家的主意,你別把氣出我身上。” 隋曜權瞥他一眼,連話都懶得再說,逕自往前走去。 南宮覺在他身後搖頭歎息,看來二當家交給他的差事是辦不好了。 “師父。”祝氏上前行禮,雙手合十,她面容清麗,身形瘦削,身穿青白儒衣,外披暗綠衣袍,髮髻簡單地綰在腦後。 “施主。”弘覺微曲著身子,他穿著黃色僧衣,下巴上留著些許白胡,身材乾瘦,年近六十。 “這幾日叨擾師父了。” 弘覺微微一笑。“施主毋需如此客氣,佛門之地何來叨擾之說!要真說叨擾,老納還希望百姓多來叨優呢!” 祝氏淺笑。“師父說的是。”她望著殿中大佛,有感道:“在這兒整個人都明淨許多。”雖然在府中,她辟室而居,仍舊誦經念佛,可就是沒在這兒來得舒寧。 弘覺沒有應聲,只是靜靜的聆聽著。 祝氏轉身望向殿外漸歇的雨絲。“雨下了好一陣子,我一直沒注意。”她欣賞遠山的景致。“直到現在。”她頓了下才又繼續說:“這些年我忽略了周遭許多事,尤其是我的女兒,方才我走出靜室,看見雨,也看見了她。” “這是好事。”弘覺頷首。 祝氏微扯嘴角。“她撐傘往山頂走去,我卻沒認出她來,直到她側過身聽雨,我才瞧見她的臉……”她長歎一聲。 弘覺頷首,明白她的意思。 “這幾年我沒做好一個母親的責任。”祝氏有感而發。“前些天聽她爹提起,我才知道這三年她退了不少親事。”她一直沒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直到現在。 “姻緣講究的是『緣』字,施主毋需擔憂。”弘覺安慰道。 “只怕我與她爹成了她心頭上的一塊石。”祝氏長歎一聲。 “施主——” “師父——”外頭陡地傳來一聲叫喚,打斷弘覺的話語。 祝氏瞧見兩名高大的男子正走向大殿。 “不打擾師父了。”祝氏雙手合十,頷首告退。 當她往殿外走去時,隋曜權與南宮覺正好踏入門檻,她與兩人視線交錯,擦身而過,像芸芸眾生般,是瞬間即生即滅的緣。 卻不知是緣起,抑或是緣滅…… 翌日,文府 “我就想你這時該回來了。” 墨染止歇琴聲,聽見寅辰喚了一聲,“表少爺。” 她抬眼看著翟啟允入內。“倒不知你變得料事如神了?”她漾著笑,見他在桌邊坐下。“寅辰,泡壺好茶來。” “是。”寅辰領命而去。 墨染淺淺一笑,輕挑幾根琴弦。“找我什麼事?”她仍坐在琴桌後,並未起身與他同桌。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翟啟允好整以暇的問。 “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她的話讓他咧嘴而笑,像個無憂的少年。“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我在街上閑晃的時候,幫你買了些東西。”他將懷裡的東西一古腦兒地掏出來放在桌上。 墨染瞧著桌上的粉紅繡帕、香包、結繩,抬頭瞅他一眼,唇邊隱著笑意,“你又惹了什麼事?” 翟啟允不平地道:“你怎麼老把我想成惹事生非之徒?” “你三天五天就來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能怪我多心嗎?”墨染不慍不火地說。“再者,我可不相信你會突然興起買這些女孩兒家的東西。” 翟啟允搔了下頭。“唉——在你面前,我說什麼也不是,倒像你比我瞭解我似的。” “難道這回是我誤會你了?”墨染一貫地微笑。 翟啟允乾笑一聲。“跟你在一起什麼秘密也藏不了!這些東西是我跟一位大娘買的,因為不小心砸了她的攤子,所以……”他聳了聳肩,沒再說下去。 “你又同市井無賴起爭執了?”墨染撩撥琴弦。 “不是,是同那些統侉子弟。” 琴音暫歇,墨染露出饒富興味的表情。“統挎子弟?聽起來倒跟你有幾分神似。” 翟啟允立刻漲紅臉。“我跟他們可不一樣。” 他怒火中燒的模樣讓她一怔。“生氣了?”墨染瞥他一眼。“怎麼?不能說笑嗎?” 翟啟允頓時洩氣道:“不是,可你的話聽起來很刺耳。”他以手指敲著桌面。 “怎麼了?”她瞧他似有心事,不禁關心的問。 “不知道,就是覺得煩,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才好。”他用右手托腮。“爹想我考個功名,可我志不在此,所謂『功名』,不過就是謀得一官半職,這檔子事二哥做了,我在旁瞧著,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官場上淨是些假仁假意的東西,讓人反胃——” “你能做個清官——” “像你爹那樣?”他大搖其頭。“悶也悶死了,我才不做呢!” 墨染漾出笑。“依你的性子也做不了清官,想必早早就把一千人等全得罪了!在朝為政,講究的是權術,而你性子耿直,是做不來這些事的。”她緩緩地道。“去年你提過不想從商,既不為政,亦不為商,聽來倒是高風亮節。” 翟啟允咧嘴笑道:“你別拐著彎酸我,這兩天我已經讓爹跟兄長酸得夠多,足足能釀一缸子醋了。” 她綻出笑靨。“我沒酸你,只是說笑罷了,人各有志,勉強不來,世上各行各業都有,不光只有政商。” “我知道。”翟啟允歎口氣。“可壞就壞在我也不曉得自個兒想做什麼啊!染兒,你最瞭解我,你幫我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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