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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大娘說話挺有意思的。」翟啟譽無聊地開始剝橘子。「她能把一些無聊的事說得很有趣。」

  「是嗎?」他扯了下嘴角。

  「她給我講了個很有趣的故事。」翟啟譽微笑地瞥了大哥一眼。

  翟玄領挑了下眉,他的妻子最擅長的就是說故事。打比方。

  「這故事是關於大哥的。」他拔了片橘子就口。「我答應嫂子不能提,可這故事實在好笑……」語畢,他自己便笑了起來。

  翟玄領耐心地等他笑完,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茶几。「什麼故事?」

  「我答應了不能提。」他吊人胃口地說著,隨即轉了話題。「對了,你真打算一直關著亞坤?」他追問。「大伯雖然一直沒吭聲,可再這樣下去——」

  「誰說我要一直關著他?」翟玄領打斷他的話。「只是給他個小教訓罷了,我打算下個月讓他跟你一起押運上京城。」

  「什麼?」翟啟譽吃驚地站起身。「這不行。不行,不妥……」

  「為什麼?」他心們愉快地問。

  「你明知故問。」他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人喜歡作威作福,有他在,船上的人都別想安寧。」

  「這簡單,他若出岔子,你就把他踢進江裡去。」他微笑,顯得心情愉快。

  「你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的?」翟啟譽眉頭糾結,仍是一臉苦意。

  「我看起來像是在說笑嗎?」

  「幫主,贏公子到了。」運卒進廳通報。

  「請他進來。」

  翟啟譽又塞口橘子。「來了正好,咱們家的茶葉也快用光了,正好要他送些到家裡去。」

  贏瑾蕭跨入大廳的同時,翟玄領與翟啟譽自椅子上起身。

  「好久不見了,翟兄。」贏瑾蕭拱手,他有著高瘦身材,身著白袍,五宜俊秀,是揚州大茶商。

  翟玄領微笑。「坐。」

  「聽說六公子這陣子都在漕幫。」贏瑾蕭轉向翟啟譽。「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有你幫著,你大哥也能享享清福。」

  翟啟譽露齒而笑。「我在這兒只當門面,好看罷了。」他拋起橘子。「順道在水果爛透前給吃進肚子。」

  贏瑾蕭正經道:「這種差事怎麼不介紹我來做?」

  翟啟譽哈哈大笑,三人寒暄說笑一番,在下人上茶後才止了話題。

  「聽說你府上有個很會泡茶的侍童。」翟啟譽端起茶盞。

  他頷首。「是我三弟的使喚人。」

  「改天得到府上見識見識。」翟啟譽興致高昂地說。

  「歡迎。」贏謹蕭轉向翟玄領。「翟兄今天找我來是……」

  「聽說贏兄最近在查偽茶的事。」

  贏瑾肅點了點頭。「嗯!這陣子魚目混珠的事越來越多,想是與前陣子漕船翻覆有關。」

  兩個半月前,運往京城的漕船沉沒在淮河上,原以為是風雨所致,沒想卻是人為;因船上裝滿官鹽、茶,以及香料,若折換成現銀,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因此歷年來都有人動私心,想將船上的物資占為己有。

  雖說沉船的舟車已經找到,可據他們所言,有批人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搬走了,因鹽、茶及香料都是朝廷專賣之物,商人們必須憑引才能兌換販賣,即使是種茶的園戶也不能私賣;可茶為民生所需,交易量大,利潤也豐,所以還是有不少人挺而走險的私賣。

  翟玄領繼續道:「他們若想銷掉這批榷茶,必得與其他茶混著賣,才不易引人注意。」

  「翟兄的意思是……」

  「我想放條線將他們都引出來。」

  翟玄領一進宅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倒不是他能感應到什麼,而是女兒沒有在門口迎接他。這些日子只要他一踏進家門,女兒就會沖到他懷裡嘰哩呱啦地說著,可今天卻沒見著她的身影……

  「小姐今天怎麼沒出來迎接您?」站在翟玄領身邊的馬沿發出疑問。

  「是啊!」牛坤也道,他與馬沿都是翟玄領的屬下。

  「因為今天……」門房阿忠想到什麼似的又停了嘴。

  翟玄領瞧向他。「怎麼?」

  「小的不該多嘴的。」阿忠抓抓頭。

  「別吞吞吐吐的。」牛坤不耐煩地說。

  「是,小姐……小姐拿石頭砸蜂窩……」

  牛坤與馬沿同時縮了下肩,不用他說下去,他們已經能想像其中的慘狀。「小姐沒傷著吧?」牛坤緊接著問。

  「沒事,只是被叮了幾個包。」

  翟玄領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馬沿與牛坤互看一眼。「頭兒…

  「你們去休息吧!」翟玄領截斷兩人的話。

  「是。」兩人應了聲。「小姐性子皮,您別太苛責她。」牛坤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翟玄領沒說話,只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小姐這回怕是要被關上十天半個月了。」牛坤長歎一聲。

  翟玄領走過石子路,穿過樹叢,溫和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對於女兒的一再闖禍,他已不知道她是調皮,還是故意搗蛋,再這樣下去,她真要無法無天了。正想著該怎麼處罰紅笙時,遠遠地他便瞧見涼亭內有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妻子,她正背對著他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

  他沒察覺自己開始放鬆緊繃的情緒,表情也變得溫和起來,他無聲地走近她身後,發現石桌上擺了茶具及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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