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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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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 「等一下、等一下!這樣太不公平了!善儀,你也叫我兩聲來聽聽!」刁父也擠過來插花。 「……爸?媽?」她掛著遲疑的笑意,順應兩位老人家的要求。 「嗚嗚——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淚,匆匆奔離飯廳。 「我說錯了什麼嗎?他們是不是生氣了?」善儀已經笑不出來了,擔憂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頭吃稀飯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詢問,卻頭也沒抬,逕自吃他的飯。 「你就多叫兩聲,滿足、滿足他們,其他的就不用理會了。」 「呃?這……」善儀不明就裡地猛眨眼。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天天聽他們抱怨,說他們想要生一個女兒來疼,可惜從頭到尾,只生了我這顆魯蛋,一個女兒也沒有。」 沒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來。 「女兒啊……」二老一臉神秘,興沖沖地坐回善儀身邊, 「爸、媽,你們叫錯了,是『媳婦』。」刁直人冷冷地糾正他們。 「啊?隨便啦!」刁母不耐煩地跟兒子揮揮手,然後轉頭望著善儀。 「女兒媳婦,這是我們送你的見面禮,歡迎你來到刁家,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刁母喜滋滋地遞出一個紫絨色的小方盒。 「是媳婦,媽。」 刁直人的抗議,被丟到馬裡亞納海溝,沒人理會。 周善儀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禮物,心裡受到極大的震盪。 「這個……爸、媽,你們在婚禮上,就已經送我一套首飾了呀!」她的聲音微微抖著。 「這個不一樣,是我們的傳家寶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開盒子。 「老爸不是孤兒嗎?哪來什麼傳家寶?」刁直人好奇地靠了過來,伸手想接過盒子瞧一瞧是什麼寶貝。 「唉呀!你不要碰,這是傳媳不傳子的!」刁母拍開他的手。 刁直人無趣地退了開去,看著這一對老人家究竟要玩什麼。 「我老公啊,從小就是一個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直成家,將來咱們刁家就要開枝散葉了。所以,我們特地準備了一個傳家寶,你是傳家第一代,將來就要靠你的手,一代一代地傳給咱們刁家的子孫!」 周善儀打開紫絨盒子,一隻晶亮溫翠的玉鐲子,靜靜地躺在黑綢之間。 「爸、媽,你們別鬧了!」刁直人無力地搖頭,簡直啼笑皆非。 「我們很正經,這是你爸的夢想耶!」 耳裡聽著刁家人吵得不可開交,周善儀無語地望著玉鐲,覺得手上的重量好沉、好沉,心頭也好沉、好沉,充滿了濃濃的罪惡感。 她只是以好玩的心態嫁給刁直人,他們之間甚至協議好了要如何分手。 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的時候,她該怎麼將玉鐲子還回去? 刁家二老跟兒子吵鬧到一半,才發現他們的媳婦竟然抱著玉鐲子哭了起來,當下三個人手腳全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善儀低頭嗚嗚地哭著,心裡覺得既感動、又難過。 她不知道被誰摟了過去,只感覺有一個好溫暖、好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地環住。 旁邊還有人不斷地安撫她,摸摸她的頭叫她不要哭,雖然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也快哭了……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只是想嘗一嘗幸福的滋味,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呀! *** 當初人眉罵她罵得真對。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周善儀這才發現,她果然是將婚姻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 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生活。 她還需要面對公婆、面對宜人、面對身份上的轉換。 與人天天相處,怎麼能不動感情? 望著婚前協議書,她現在後悔得要死,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天真? 「一旦上了床,所有事也都變質了。」她喃喃自語。 一切的禍首,都來自新婚那一夜的酒醉失控。 近來,她發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管不住了。 白天在咖啡店工作時,她開始會想,直人現在在做什麼?他的心裡正在想什麼?會不會像她一樣,不定時地在忙碌中分神想起他? 到了晚上回到家,見他還沒回來,就會忍不住地想,他現在在哪裡?他現在跟誰在一起? 甚至,她開始焦慮地想著,他身邊要是出現讓他動心的女人怎麼辦?那她是不是就必須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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