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絹 > 花公子以身相許 | 上頁 下頁 |
| 二 |
|
|
|
天!這小東西竟打這種主意? 慶蒔嘿嘿壞笑,一直在等著他鬆開她的空隙。 但沒有。 還是沒有空隙。 他竟默默地吃下這痛?! 不是說男人最敏感的就是這部位嗎? 而這男人只是顫抖地再收緊手臂,緊緊的,呵護的,把慶蒔更融向他的懷裡。 慶蒔就這樣愣愣地被鎖在懷裡,臉頰緊貼著男人熱烘的肌膚,戰戰兢兢地呼著氣息。命根都抓了,還逃不了,她想不到辦法了。 現在,她只想知道…… 「你想劫財,還是,劫色?」她問。 男人的身體整個僵愣住了。慶蒔覺得他好像被嚇了一跳。 「我不會傷害你。」他說,聲音很啞。 「那你想怎樣?」慶蒔凶凶地問。 「只是想抱你。」 「什麼?」慶蒔終於抬頭,瞪他。一激動,手又施力,男人的臉更僵。 「難道我的懷抱,沒能讓你想起……」他說得很無辜。「你娘?」 慶蒔一陣顫慄。 「慶蒔不是想娘了嗎?你睡著的時候……一直喊娘。」他又問,有點喘。「我想讓你想起你娘,讓你有勇氣。」 她皺起眉頭。 這男人,為什麼會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現在激動平息了,她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梅花清香,就像記憶中母親的懷抱一樣。而這味道,就是來自身下這男人…… 「我想讓你覺得,你娘,一直在你身邊,抱著你、保護你。」男人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撫上慶蒔的亂髮,那謹慎,像是怕又驚動了什麼可憐的小動物似的。 聽到娘,慶蒔呆呆的,任他替她溫柔地梳理亂髮。 他怎麼會知道她想娘的心情? 他又怎麼會知道她現下最需要的就是勇氣,好面對那要讓她窒息而死的困境? 男人又說:「以後,不會讓你再被欺負、再被犧牲了。你別怕了,慶蒔。」他籲了口氣,咽了口唾沫,很努力地堆起笑,想用這笑容安撫她的不安。「因為,我來了,來到你身邊了……」 這幾個字眼,讓慶蒔的眼睛終於對上了這個男人。她發現,這男人的眼睛很深邃,飽含一種可靠的溫柔。 看著看著,慶蒔掉出眼淚。 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她現在都不去想了,她只想知道—— 她真的,可以不被犧牲了嗎?不用再害怕了嗎? 這種承諾,一個陌生人的承諾,她能相信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但是她想要相信,想要依賴。 這種又累又怕的生活,她不想再過了!她想要讓娘的香味,一直充斥在自己四周,讓自己有勇氣,有依靠,覺得自己還有人陪著…… 哇地一聲,慶蒔毫無防備的,就在這男人的懷裡大哭了一場。 而男人好像什麼都懂,只是靜靜的,像母親抱著孩子一樣,聽著她的哭喊。 他就這麼一直聽她哭、哭、哭……從嚎啕大哭,直到抽氣哽咽為止。 最後,等慶蒔的情緒穩定了些,他才悶悶地說:「好了,慶蒔,現在,能……放開你的手了嗎?」 慶蒔想起了,就是昨天。 昨日,一如往常,她像個什貨郎一樣,把所有在大柵欄街①上買來的東西,全扛在肩上,帶回在喜雀胡同的家。 ①大柵欄街,乾隆朝時,為了加強治安管制,城內每個緊鄰大街的胡同口,都會造設柵欄門。夜晚掌燈時會關起柵欄,實施宵禁,天亮時再開,讓胡同裡的居民上街或出城活動。因為正陽門前的柵欄特大,所以門前的大街就被京人稱為「大柵欄」。這街是全城著名熱鬧的商業街。 有二十斤的煤。 近日冬天極凍,她後娘怕冷,少不了炭盆。但後娘又想省去那給小驢車運煤的兩個銅板,所以慶蒔每天都得背回二十斤的煤。 有兩大陶鍋的糖蒜與甜醬什香菜。 後娘早食吃棒面粥,一定要配那糧食街上著名的久醬園的醬菜,而且要求日日新鮮,所以慶蒔也得一次次吃力地抱回家。 有一長壺滿滿的熱豆汁兒。 後娘就愛喝這鐵門胡同裡的豆汁兒,絕不喝別的,她一樣認命的,來那遙遠的鐵門胡同的小攤,排隊買豆汁兒回去。 這樣的行程,幾乎是慶蒔每天都得跑的,不論晴天還是下大雪,絕沒有例外。 而這過程中間,又被多少狗仗人勢的歹人欺負,那更是慶蒔想都不敢回想的。畢竟這些人都知道,她是多麼不被疼寵的孩子,欺負一下,不會被說話的。 慶蒔的父親王大班,在正陽門外的東邊、喜雀胡同裡經營王記油鋪。 慶蒔是王家的長女,但從七歲那年開始,她就不曾過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她父親把她當成十個夥計學徒般在用,要她任勞任怨地做、做、做,一直做下去,好似要她做完這一生一世,還完什麼前輩子的冤債,才肯罷休。 她每天的狼狽樣,她都記得。 煤簍的粉屑,把她的棉襖弄得黑糊糊的。 褲子濕了半邊,因為背著煤簍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搖掉了半瓶熱豆汁兒,腿都給燙麻了。 卸下煤簍的腰,更是一時半刻直不起。因為……腰閃到了。 可她沒有因此而得到體諒。 天寒地凍的,回家後,她還是被後娘罰跪在垂花門外。 她激怒後娘的原因,是因為她回來遲了。背著二十斤煤的她,腳步慢,凍天把醬菜與豆汁兒都給弄霜了,搞得後娘完全沒了食欲。 但慶蒔不爭,她怎爭得過後娘呢? 這十年來,她只是不示弱。 她是不哭的。 她覺得,要是哭了,就是對這些人示弱。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