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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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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主人請您下樓用瞎了。」婢女說。 汝音含糊地應了一聲,問:「你昨晚有來這兒嗎?」 婢女搖頭。 汝音狐疑。那這棉衣和這炭盆,又是誰備的?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又問。 「主人說的。」婢女答。 「……是嗎?」汝音折迭著棉衣,苦笑了一下。 她在想什麼?怎麼可能?她怎會把這層細心聯想到那個淡漠的男人呢?一定是別的婢女做的。 她打理妥當,來到花廳用餐。 本來她還為昨天的事感到尷尬,她就這樣哭著離開,不知會留給裕子夫什麼印象,她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他? 不過看到她丈夫依然如往常,板著一張難以親近的臉,看著雜報、吸著藥煙,連一聲早也不給,汝音便不多想,也端著冷淡的表情,安靜地入座,拿起一塊抹了腐乳的煎餅,默默地吃著。 吃了一會兒,裕子夫放下雜報,看著汝音說:「什麼時候上朝工作?」 汝音低頭撥著菜,不看他。「白露月一日。」 「那天開始,我們一起上朝。」 汝音一震。「不必如此,我跟你說過原因了,我不習慣與人共乘。」 「有這個必要。」裕子夫的聲音很堅持。 汝音重重地放下筷子,抬頭瞪著裕子夫。「你們還是不放心我嗎?還擔心我又去做什麼讓你們丟臉的蠢事嗎?是我哥哥和父親要你這樣看牢我嗎?如果是,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再做這些蠢事了,一切以孩子為先,這樣可以了嗎?」 裕子夫抽了一口煙,閉著眼揉了揉眉。 這揉眼的動作、閉眼的表情,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了點情緒——是一種有些被傷到、痛苦的情緒。 汝音心想,這一定是錯覺,這對她沒感情的男人怎麼會為她的話而痛苦? 但她好像錯了。 「你就那麼……」裕子夫悶悶地問她。「厭惡和我待在一起?」 汝音呆住,這話來得突然,她從沒想過他會說這種話。 她一時找不到話掩飾,只是有些發慌。「不、不是厭惡,我只是,只是不想一直被關著,我想到外頭走走而已。我不希望被你們像監禁犯人一樣關著我。」 「監禁犯人。」他敲了敲煙灰。「你是這麼想的?」 「不然你是出於關心,才這麼做的嗎?」汝音對他質疑的口氣很不滿。 「如果我說是,你相信嗎?」裕子夫馬上回話,青色的眸子緊盯著她。 汝音說不出話來。她丈夫變得不太對勁。他關心她?怎麼可能? 汝音強迫自己忽略他的轉變,她直接切入正題。「你可以請方總管算時間,我一定會在下朝後的半個時辰內回到家,絕不逗留。我可以答應你謹守這個規則,以後你有什麼要求,我也會盡力配合,做一個稱職的清穆侯夫人……但,但請你真的不要,不要剝奪我喜歡的一切,好嗎?」說到最後,近乎哀求。 兩人凝視了一陣。最後,裕子夫讓步了。 「好,我答應你。」他說:「雖然你父親不希望如此,但我會替你擋著。」 「謝謝你,子夫。」她的謝謝,第一次說得這麼真心。 上朝的時間快到了,裕子夫整理了一下,臨走前又說:「冬天方樓那兒很冷,不要常待在那兒。今晚回房睡吧。」 汝音一怔,趕緊說:「不,以後我都會在那兒。」 裕子夫回頭打量汝音一會兒。那眼神彷佛在問她:為何要一直推拒他? 看著這眼神,汝音感到心虛。 但轉念一想,或許這只是一個慣於掌握一切的男人,在遇到了挫折後所引起的忿忿不平罷了。只要她不反抗他,她對他的好惡感受就一概與他無關。他只是不喜歡她違抗他的命令,僅此而已。 所以她說得更理直氣壯。「我喜歡那兒很幽靜,很適合安胎。我會把那兒重新佈置,弄得溫暖一些,絕對不會讓自己病著,而去傷到孩子。」她很強調孩子這個詞,讓他明白她還記得這個本分。 她看見他歎了一口氣,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如果離我這麼遠,可以讓你感到寬心的話,那你就這麼做吧!我沒有意見。」 說完,他便出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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