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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響起一聲中氣十足的叫喝。

  他們回頭,看到一個身著京官朝服,有著青色眼瞳的男子,踏著穩重威儀的步子走來,身旁夥同兩名副官。

  旁人看到他那青色的瞳子皆嘖嘖稱奇,而官兵們看到那身三品京官服,都暗自昨舌,不知這等小案子,何以會勞駕大官上陣?

  汝音見到他,臉色霎時刷白,她趕緊低頭,希望不會被認出來。

  她多恨自己這身狼狽樣,被他看到。

  兵長見那身京官裝扮,立刻客氣起來。「大爺,方才那場混亂,您是瞧見的。我們查到這女人就是禍首,得帶她回衙……」

  「她是我妻子。」裕子夫泠冷地說。

  大夥愣怔了好久。

  兵長最先醒來,他大聲呼喝,要人替汝音鬆綁。

  「夫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為了飯碗,兵長連聲道歉。

  汝音沒有理會他,她只是靜靜地望著裕子夫。

  裕子夫也斜睨著她。

  他不需開口說隻字片語,汝音便知道他在責駡她,責駡她的愚蠢。

  所以她的表情倔強起來,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她並不是愚蠢。

  兩人無聲的互望。

  沒有夫妻的默契、沒有夫妻的相知,卻像是兩方敵人在對峙。

  這氛圍讓在場的旁人,不但一頭霧水,也尷尬極了。

  他們根本一點都不像夫妻。

  最後,裕子夫終於開了口。「回家。」

  然後,他便往馬車走去,可汝音沒有跟上。裕子夫有點微訝的回頭,卻發現她留在原地,甚至還忙著收拾殘局,根本不理會他的話。

  他看著她好一會見,突然發現她的身影在這片灰色山岩的籠罩下,竟顯得如此單薄。

  他面無表情地對副官說:「把她架上車,回府。」

  他隨即上了馬車。

  汝音的大哥,氣得差點動手打她。

  汝音趕緊縮起身子。

  但大哥終究沒有打到她,因為她丈夫替她擋下了兄長憤怒的拳頭。

  他用煙管抵著大哥冒著青筋的手,淡漠地說:「大哥,您有話好好說。」

  「還說?說什麼?!」她的兄長氣得大罵。「搞得一團亂,還差點被官兵抓去候審,她讓我們兩家人都丟光臉,還有什麼好說?」

  他瞪著汝音,再吼:「你知道嗎?父親都氣昏了!否則他老人家今天一定會追到這兒來,把你的狗腿打斷,看你還怎麼去幹這些丟人現眼的事!」

  丟人現眼?聽到這詞,讓汝音有些氣。她悶悶地說:「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現眼……」

  大哥瞪大眼。「你說什麼?還敢頂嘴!」

  裕子夫也瞥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是一名官,或許不像大哥、父親還有子夫這種大官,可我還是一名官。」汝音堅決的說:「既然是官,就得為禁國的百姓付出。」

  「是啊!是啊!說得多崇高,崇高到差點兒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大哥很諷刺的說著。「你出事沒關係,汝家少了一個丟臉的傢伙還落得輕鬆。可要是肚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的罪孽可就大了!」

  汝音聽得臉色蒼白,紅了眼眶。

  裕子夫看她緊緊捏著手,像在忍著什麼般地微微顫抖。

  她低下臉,吸口氣。「但我沒讓孩子受到任何傷害,所以你不必用這點來指責我。如果你罵完了就請回吧!」

  「你——」大哥受到挑釁,跳起來又想打人。

  「大哥。」裕子夫站在汝音面前擋住他。「汝音說得很對。」

  「什麼?!」大哥歪著臉,滿臉不敢置信。但因為他妹夫的身形實在太高壯,讓他很有壓迫感,不覺微微退了幾步。

  汝音也驚愕地抬起頭。裕子夫在幫她說話?

  「岩窟裡的難民受到忽略,百官視它為毒瘤,個個皆避而不談,這是既有的事實。」裕子夫平淡地陳述事實。「求如山上,從來不缺對此事漠不關心的官員,您不必急著讓令妹加入他們的行列。」

  「可子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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