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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於是她掩起窗扇,翻開書頁,欲將心思埋回書本裡。

  許是房裡太溫暖,許是從未如此晚睡,腦袋一片渾沌不清,她最後的知覺漸漸被抽走。

  啪!

  脫離她手上的書掉落在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在一片溫暖的房內,她沉沉睡去。

  水明月在接近平時回到豔府,平時他都是過了子時才會回府,今日的反常讓總管葛京差點錯過迎接主子的時機。

  甫下馬車,葛京立刻提著燈籠上前,替水明月照亮腳邊的路。

  「她呢?」若不是惦記著她的話,他也不會亥時便打道回府。

  「少爺,是說少夫人嗎?」葛京想了想,未了還是決定詢問清楚。

  當映著搖曳燈火的鳳眸不慍不火地睨了他一眼,葛京立刻知道主子就是在問少夫人。

  「少夫人早早便回房裡歇著了。」

  「睡了?」他的眼神黯了下來。

  到底是跟在水明月身邊多年,葛京聽出主子語氣裡不明顯的情緒起伏,忙道:「小的不清楚。」

  水明月踏著慣有的快速步伐,很快來到自個兒的新房。

  燭火還亮著,雖然微弱。

  看來她還醒著。

  這個想法讓他原本不悅的心情轉好。

  不自覺的加快腳步,來到房門前,他揚手要葛京先退下,才打開門,撩起袍角跨了進去。

  人不在床上。

  鷹隼似的視線環顧了偌大的室內一圈,最後在虎皮交椅上找著了那個睡著的小女人。

  緩緩踱向她,他先是撿起掉落地上的書,隨意擱在桌上,然後直挺挺的佇立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專注的瞅著她,眼裡閃動著比火還要亮,也比子夜更為黑暗的光芒。

  余美人在陰影的騷擾下,眨眨眼,慢慢轉醒。當一抹偉岸身影映入水霧的大眼裡,她直覺地露出一抹嬌憨的笑容。

  「夫君萬福。」

  霎時,水明月眼底的璀璨光亮更加深,且複雜。

  剛打了個小盹醒過來,余美人的思緒尚不清楚,所以沒瞧見那抹他深藏在眼底的異樣光彩。

  「夫君要沐浴嗎?妾身讓人燒水,可好?」伸直縮在椅上的兩條腿,她舉高手拉拉筋骨,伸伸懶腰,然後從椅上起身。

  「我在豔城洗過。」

  沒錯過她任何一個小動作,帶火的鳳眸注意到她伸懶腰時胸前曲線優美的隆起,不盈一握的纖腰,露出單衣的兩條纖細白皙的手臂,以及那雙盤曲在椅上的腿。

  「洗過了?」她的神情浮現一絲懊惱。

  她原就想做個盡責的妻子,至少替他沐浴更衣這些事情得由她親自來,結果又晚了一步。

  「那,夫君要歇息了?」仰起細緻柔美的臉蛋,她問。

  沒有答腔,水明月眼神莫測高深的直觀進她眼中。

  他有個美麗的妻子,這一點絕對是不容置疑的。昨夜他錯過了洞房花燭夜,但今夜可不同,至少現下才子時,他們有的是時間。

  「嗯。」他低應了聲。

  余美人沒錯過他聲音裡的沙啞,於是多瞥了他一眼,「那麼,讓妾身替夫君寬衣。」

  他今晚的話比起今早來得少,難不成得了風寒?

  水明月如同早上讓她接手料理他衣裳的事,沒有拒絕,如炬的目光卻沒有片刻離開她身上。

  替他解開白日由她親手系上的腰彩,余美人開口問:「夫君身子還好嗎?」

  「為何如此問?」

  「夫君的聲音聽來有點沙啞。」赭色的長袍隨著她的話被她褪下。

  眸心閃著莞爾的笑意,水明月回道:「我沒有染風寒。」

  是沒有染風寒,只是身體同樣上火:另一種難以以撲滅的火。

  「嗯。」余美人欲替他將發上的發帶解開,但不夠高。「夫君請坐下。」

  水明月依言拾了張凳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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