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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是這樣?」她未曾感覺到如此迷茫困惑,明明砍下船長頭顱的不是她,卻被他說得好像該由她來負責。

  身側那個捧著頭顱的鬼魂哀怨的睇著她,彷佛亦認定她才是殺人兇手。

  但,人真的不是她殺的呀!

  對!人不是她殺的!

  「是你!殺人的是你!」迷茫的大眼恢復了澄澈的光彩,找到解答後,她邊指責滄瀾邊用被綁著的雙手用力一推,沒想到竟真的把他推開了。

  咦?他這麼好推開嗎?

  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水珍珠很困惑。

  「是我殺的又如何?」滄瀾唇角勾起一抹滿不在乎的微笑,「你說,我也只是照做。」

  眼見船長的亡靈一會兒看著滄瀾,一會兒又看著她,水珍珠急急的辯解,「你別亂說,他會誤會的!」

  亡靈對事情的好惡分辨就像孩子一般,早失去活著時的智慧,看事情常常只看表面,任由他亂說下去,往後跟著她的亡靈又要多一個了!

  「誰誤會?」

  驚覺自己說漏嘴,水珍珠馬上改口:「死者!你這樣隨口胡謅,對死者是一種不敬!」

  為什麼只有她能看見這些鬼東西?真是不公平到了極點!

  滄瀾的表情染上懷疑,卻又很快被了然取代。

  這女人說話總是瘋瘋癲癲的。

  「在這艘船上,沒有人能夠挑戰我的耐性,死人不行,更甭提你。」幽暗不見底的眸子比黑夜籠罩的大海還要深沉,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不容抗拒的強勢。

  「當今世上亦無人能夠挑戰我所擁有的權利,當今聖上不行,更甭說你。」水珍珠無法管住自己的嘴,硬是應了一句。

  連皇帝都要收她做義女,在商場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豔府水家人,的確是沒人能反抗她的命令,而今她卻碰上一個滿不講理的海寇,不使出全副心思對付他,一不小心就會被牽著鼻子走。

  平時應付那些討價還價的商人都沒這麼累過,她覺得自己必須好好睡上一覺,歇息歇息才能和他對峙。

  「要不,試試誰說得對?」

  水珍珠還來不及回答,便被插話。

  眼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王琥再度發難,「首領,不能讓這個女人留在船上!」

  王琥一起頭,海寇們又開始議論紛紛。

  船員們都知曉這個禁忌──在海上是禁止女人上船的,那會招來不幸的厄運和詛咒。

  「如果遭到詛咒的話……」眾海寇互看了一眼。

  「是啊!」

  最後他們齊聲道──

  「首領!請您下令!」

  「立即回港。」水珍珠毫不含糊的下令,好似她才是這艘船的主事者。

  眾人看向她,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把船開回港去。」他們要怎樣她不在乎,既然船上不能有女人,那就把她送回港口。

  她發誓回去後,一定要吃碗豬腳面線去去晦氣!

  這看似嬌柔高雅的水人兒命令起人來,還真有幾分氣勢,不少海寇畏了聲勢,遊移不定。

  「把她丟下海裡便成了!」王琥出聲反駁。

  把船開回港口?為了護送她這個千金大小姐回家?搞清楚,他們可是海寇,憑什麼要他們聽她的話?況且,她現在可是他們的階下囚,不是座上賓。

  「叫你閉嘴,你這只雞當真聽不懂人話?」水珍珠不用跟王琥比大聲,三兩句話就讓他氣得頭頂生煙。

  「臭婆娘!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王琥大步想沖向她,一旁趕緊有人向前阻止。

  水珍珠則是驕傲的別過臉,對於王琥一點也不客氣,更不害怕。

  依她看來,這裡難對付的只有那個海寇頭子,其它的她一概不看在眼裡。

  「得了,就讓她自己跳。」滄瀾開口了。

  眾海寇先是愣了愣,接著爆出興奮的歡呼──

  「好呀!」

  「讓她跳、讓她跳!」

  「快拿木板來!」

  看著過於亢奮的海寇們,水珍珠感覺只有自己是不曉得接下來要發生何事的人,而且她還是事件的主角。

  她的目光對上滄瀾,只見他笑容很是邪氣。

  跳?究竟要跳什麼?

  夜,還是不變的深遠。

  海風褪去了溫柔的面紗,轉眼間變得強勁,吹拂著她的衣袂窸窣作響。

  好冷。

  水珍珠一如在陸地時高高在上,垂眸凝視著的卻沒有一張是她熟悉的面孔,而是為數眾多的海寇。

  場景仍未改變,她並沒有回到陸地上,捨棄了幾乎被火燒盡的豔府水家的船,來到海寇們的船上,她站在臨時在船舷上搭起的木板上,無怪乎她「高人一等」。

  滄瀾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幾乎是她身長一半的獵鷹就停在他的肩上,一人一鷹散發出相同的氣勢,擄獲著她。

  「跳呀!」

  「快跳下去!」

  「把她推下去!」

  一群海寇紅了眼,對著她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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