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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房術會跳出來罵他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他不出面,這句難聽的話可能就是由仲骸來問了。

  「主公在下手前當然知道咱們把兵力部署在扶風四周,現在殺厲坎陽雖然早了些,但是我有一計,可以扭轉乾坤。」房術一番話明褒暗貶,意在提醒仲骸下次行事要更謹慎。

  房術也在責怪,但他怪的是自己沒能早一步看穿主子的失控,阻止他,於是收尾落在他們這些軍師身上一點錯也沒有。

  他們英明的主公為了主上而出亂子,老實說,他並沒有太驚訝,但是殺了厲坎陽確實很費事。

  仲骸轉動眼眸,看向他。

  他不後悔現在殺了厲坎陽,只要想到厲坎陽和太儀可能深情款款的相望……沒挖出他的眼睛,已經算便宜他。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處理厲坎陽的死帶來的接踵麻煩。

  他們目前的兵力配置,無法應對厲氏堅強的軍容。

  「主公把屍體擺在哪兒?」

  「扔進先帝故居的井裡了。」

  他比太儀早到先帝的故居,當時厲坎陽已經在那兒,於是他便殺了他,處理完屍體後,才回到先帝的寢房。

  「孫醜,你快點去把屍體撈上來,設法弄幹他身上的衣服,不然也要找一套一樣的衣服給他換上。」

  儘管覺得很麻煩,孫醜可不懷疑房術的做法,隨即去辦。

  接著,房術喚來最近的衛卒,要他去準備一個精緻且能夠裝下頭顱的箱子。

  仲骸任由他發落完後,才開口問道:「你想怎麼做?」

  「咱們現在不適合與厲氏為敵,那麼就來一招借刀殺人吧!」房術雖然善守,但同為軍師,並非不善使計,而是他的計謀不像孫醜那般陰狠。

  不過這一招……

  仲骸眯起眼,思量片刻,頓悟。

  「這招恐怕孫醜也自歎弗如。」

  「這種招數是跟他學的。」房術的眼底閃著無奈的笑意。

  若非情況危急,他也不想用這招。

  舉措得當的話,這將會是他們一舉拿下扶風,並中傷厲氏的絕妙計策!

  帝之道,國之道。

  所謂的帝王,儘管不確定,都要裝作自己很肯定。

  面對眾人的時候,要抬頭挺胸,縮下顎,目光直視前方,說話的聲音內斂穩重,要能騙過眾生。

  她是帝王,深諳此道。

  極陽宮外北面,有一片高聳參天的白樺林,在這樣的季節,樺木如雪的白皮和雪地相互映襯,有股深遠寧靜的意境。

  仲骸把禦茗宴設在此地。

  從聖旨下達的那一刻起,便要人加緊趕工,搭建一座半開放的精緻小閣,在今早才險險趕上禦茗宴的開始。

  未時剛過,四大諸侯和其部將依照仲骸安排的順序,繳交兵器,拿取令牌入座。

  小閣內已經充滿茶香。

  太儀是從極陽宮出發的,仲骸則騎馬,跟在她的玉輦旁。

  一路上,沒人開口。

  直到可以看到小閣,他才開口,「溫羅呢?」

  太儀面無表情,隔了一會兒,反問:「房術呢?」

  「先到小閣去了。」他瞟了玉輦內朦朧的人影一眼。

  「那麼溫羅也是。」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孤以為溫羅不會離開主上。」

  「沒有人離不開朕,是朕離不開別人。」她的語氣空洞得嚇人。

  「也許主上今日可以學到如何離開他人的幫助,尤其是錯誤的人所出的餿主意。」強壓下對她語氣的不悅,仲骸眯起眼,意有所指的說。

  太儀的臉仿佛凝結了,不再開口,但她的手始終捏得死緊。

  不消多時,玉輦停在小閣前。

  小閣沒有一窗一門,全是用輕透的帷幕覆蓋,風一吹,輕靈飄逸,猶如仙居。

  太儀無視仲骸伸出來想要攙扶她的手,逕自踏出玉輦,立刻有宮女前來替她拉長拖曳的裙擺,從玉輦到小閣主位的這段路,她端出最莊嚴的帝王聖氣,徐緩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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