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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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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的臂膀繞過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托起,仲骸清冷的嗓音說道:「主上,臉色似乎不太好。」 他不是明知如此,還故意要她妝點整齊,陪他巡視極陽宮? 想要甩開眼前強烈的白光,又不敢太大力甩頭,洩漏自己的無助,太儀只好這麼掛在他的手臂上,好半晌說不出話。 仲骸的視線落在她搭上自己手臂的小手,從力道感覺她是想把他推開的,可又緊緊抓著。 此刻的她猶如不堪一折的花兒,需要人細心的呵護和憐惜。 偏偏這朵花帶刺,教人不知從何下手,才不會先被傷了手。 仲骸眼尖的注意到她頭上有根花簪快掉了,調轉目光,空著的手似乎動了動,一陣詭異的勁風迅速掠過,花簪隨即落地。 他屏退上前欲拾起花簪的內侍,趁著彎腰時,在她耳邊撂下一句,「難道你柔弱得連承擔自己招來的惡果都辦不到?」 霎時,太儀的雙頰染上不堪的赧紅。 他話裡的羞辱太明顯,她無話可說。 待仲骸撿起花簪,重新站直身後,她立刻躲開他,不願被這個敵人瞧不起。 「如果主上說鳳體欠安,孤可以立刻派人護送主上回寢殿。」替她戴回花簪,仲骸狀似順口提起。 她正在發燒,而他決定給她一個公然示弱的機會,就看她是否能放下身段,承認自己需要休息。 他何苦先挖苦,再替她找臺階下? 太儀不解的望著他。 從來也弄不清他的用意,她越跟這個男人相處,只是越深陷迷霧中。 「主上?」仲骸好不容易將花簪戴了回去,她仍愣著。 「朕……」被催促,太儀不經考慮的武裝起自己,拒絕的話尚未出口,頭上複雜的髮髻一松,花簪步搖掉了一地。 天朝雖然男女平權,但風氣並非開放,女子在人前是不得披頭散髮的,那等同在眾人面前赤裸著身子。 熟知禮教的太儀當場傻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 既然不給她拒絕的餘地,何不一開始直接命令算了? 「這下麻煩了,孤對女人家的玩意兒向來不上手,拆還拿手些。」仲骸意有所指的說。 親近的部將聽到,都笑了。 其它排在後頭的群臣互覷了幾眼,只得跟著笑。 帝王懦弱至斯,天朝的未來在哪裡? 恐怕要不了多久,帝家將有姓仲。 她瞪著他,他則滿不在乎的模樣。 沒聽過勝者需要在乎手下俘虜的心情的。 「內侍,護送主上回寢殿。」仲骸一聲令下。 內侍上前,簇擁在太儀身邊,迅速收拾滿地的釵簪。 太儀一整天紅潮不退的臉,此刻惱羞成怒,提起厚重的裙擺,勉強維持皇族的驕傲,轉身離去。 捧著發簪金釵的內侍連忙朝仲骸斂禮,追了過去。 「主公何不把話說清楚?」目送太儀怒髮衝冠的背影,向來仁慈的房術忍不住歎了口氣。 想也知道,他這個滿肚子心計,有話不會明說的主子,不過是希望主上能回寢殿好好的休息。 仲骸勾起嘴角,不答反問,「難道你忘了是孤要她寸步不離,逼她即使抱病帶傷也得跟來?」 即使被道中心思,他也不願承認。 「主公想懲罰主上昨夜的失態,應該在主上對雕像的事退讓時,便適可而止。」房術不贊同的搖頭。 「主上是需要被強勢對待的那種女人。」聲音沙啞難聽的孫醜倒有不同見地。 仲骸帳下的兩大軍師中,一屯田安內,一用計征外。前者房術宅心仁厚,擅長遊說,帶兵善守;後者孫醜完全相反,工於心計,用兵善攻。 他們是仲骸帳下的兩大制衡勢力。 「太強勢,她又會反咬你一口。」仲骸莞爾的揶揄。 「昨夜的事我聽說了,主公吃鱉了吧!」仲骸手下部將伏悉嘻笑的說。 他看起來和仲骸差不多年紀,背上背著雙刀,而非一般騎馬的將領那樣用攻擊範圍較長遠的武器,額上戴了一圈簡單的環,上頭鑄了「佑主」兩個字。 仲骸瞥了他一眼,「果真是壞事傳千里。」 「也沒到千里啦!昨夜守寢殿的侍衛剛好是我的手下,他們總得向我回報情況。」 「看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們還分辨不清。」 仲骸重新邁開步伐,群臣又跟著他移動。 「我只告訴他們,有危主公性命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孤在你心中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那真是侮辱。」仲骸失笑,不怎麼認真的指責伏悉。 「主公不是對付不了女人,是特別偏愛麻煩而已。」孫醜暗笑。 「我以為主公偏愛的是美女。」伏悉不以為然,卻贊同部分的話,「但主上確實是個麻煩。」 仲骸知道,某些部下和孫醜一樣,認定留下太儀會是個麻煩。 「房術,你說呢?」他轉問另一名尚未表態的軍師。 「主公沒有偏愛,而是愛天下男人都愛的東西而已。」房術神態輕鬆,說出來的話卻撲朔迷離。 被道中心思,仲骸不住的頷首。 「還是你瞭解孤。」 「什麼意思?」伏悉有聽沒有懂。 孫醜則是想了一下,便瞭解真意。 房術但笑不語。 伏悉只好看向孫醜。 「等你有權有勢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孫醜的聲音沙啞。 權傾一時的男人最想掌握的兩樣東西為何? 不就是江山和美人而已。 伏悉卻還弄不清,兀自喃喃自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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