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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這已經是請大夫診治後的結果了。」不想抵抗,但她認為應該把事實說出來。

  「你看的是哪個庸醫?我等等拆了他的鋪子,要他把;藥錢還給你。」杜晴春瞥了她一眼,嘲弄的神情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擴大。

  阮秋色瞅著他,逸出一聲輕歎,「我不是在意藥錢。」

  「那就別管我決定怎麼做!」像只渾身帶刺的刺蝟,他豎起每一根刺,對準眼前這個有時固執起來,比他還會唱反調的女人。

  阮秋色認命,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他。

  「你這樣要我怎麼敢抓你當擋箭牌?」即使忍不住憂心,不習慣表達的杜晴春,就是有辦法扭曲真義。

  「請少爺務必維持這個好習慣。」阮秋色淡然說。

  「我要一個擋下了刀劍的擋箭牌有何用?」他瞠視著她,怒聲反問。

  「它沒斷,顯示仍是有其功用的。」她指了指還在的手臂。

  「如果斷了我還要你幹嘛!」杜晴春未經大腦的話衝動出口,隨即在她的沉默中驚覺話意有誤。

  一時間,阮秋色怔怔瞅著他。

  她知道身為僕人,就要有派上功用的原因,才有存在的必要。

  只是不瞭解當他脫口而出失去手臂的她一點用也沒有的話,心沒由來的泛酸,然後像石頭扔進水池裡的漣漪,漸漸擴大到難以忽視的程度。

  然後她才瞭解,不是酸,是疼。

  就像那時候一樣……

  阮秋色在過往回憶蘇醒前,硬生生的截斷了思考,不讓不好的回憶有影響自己的機會。

  「即便會變成那樣,少爺也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好。」她抬眼,筆直地望進他眼底,好像他的話沒有譜,失去手臂也無妨,只要他好,她變成怎樣都無所謂。

  不,他不是那個意思!

  杜晴春差點急切的開口解釋自己並非無情無義,而是害怕她再有一次這麼不小心。

  這次是手臂,下次會是哪裡?白刀進去紅刀出,位置一不對,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和他說話嗎?

  但是這些話,都在接觸到她清冷的目光時,吞回肚子裡,且逐漸轉為懊喪憤怒。

  她根本不在意他怎麼想,根本不在意他也會為她擔心。

  「我會的。」杜晴春揚起的怒氣在轉眼間收得乾淨,手中方扇輕柔揚動,習慣性遮掩唇角,微眯的眼分不清是怒是笑,平板的語調也聽不出所以然,「但是記著,往後,我不管你是斷手斷腳,或只是淤青脫臼,只要你掉了一根發,我會立刻攆走你。」

  他不是開玩笑,而是在賭她對誓言的重視。

  若她拼了命也要守著和他的約定,那她也會拼了命的保護自己吧。

  可悲的是,他竟得以此作為威脅她的利器。

  杜晴春在轉身前,複雜地瞥了她一眼。

  「是,少爺。」可阮秋色沒看見,她肅敬頷首,一如往常回應。

  令人摸不清,也看不透。

  第四章

  在杜晴春的堅持下,阮秋色被迫掛起右手。

  就掛在她脖子上。

  但阮秋色可沒有放棄追蹤血跡和平時例行處理的工作。尤其經過昨晚,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大陣仗的指揮,調度主宅灑掃或雜事人手來觀書樓幫忙,把所有書庫房的書搬進搬出的。

  「她到底想幹嘛?」杜晴春趴伏在小書房的窗邊往下看,難得質疑起阮秋色的舉動。

  觀書樓的小書房有兩層樓,一樓通常被待修復的書籍給堆滿,二樓的空間更小一點,同樣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哪一堆是修復好的,哪一堆是尚未修復的,只有樂七海自己知道。不過當他一天的工作結束後,會將二樓的書都清空,留待晚上給杜晴春和阮秋色使用。

  如今,剛過午時,小書房裡來了條大米蟲,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家的主子。

  「這就是少爺還沒入夜便到書房來的原因?」樂七海從工作中分心出來應付他。

  「我看起來有那麼閑嗎?」杜晴春哼了聲,高傲地反問。

  即使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少爺閑得引起公憤,可不會有任何一個傻子在他面前挑明瞭說。

  「也不是頂閑啦,普通而已。」偏偏樂七海在為人處事上少根筋,特別當他忙於工作的時候。

  杜晴春未置一詞,繼續盯著阮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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