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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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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燭甩甩手腕,悶哼道:「老虎嘴裡拔牙,你自找的!」 雪韌抿唇道:「風燭兄,君姑娘怎樣?她喝了不少酒,沒關係吧!」 風燭瞥他一眼,不悅道:「你很關心她嘛。」 雪韌並不介意他口氣的不善,微微一笑,「雪韌是怎樣的人,風燭兄該是清楚的,否則,結識一場未免無趣。我對君姑娘關心,是因相知而相惜,請原諒因我個人的私密,不便坦言。不過,若為此而使你我之間產生芥蒂,十分遺憾。」 雪韌的坦蕩令風燭無從惱怒,細思來,倒像是他小肚雞腸。他沒由來一陣大笑,道:「你既都挑明瞭,還有什麼可說?我雖魯鈍,可也非糊塗莽夫,尚分得清是敵是友!」 話是開心鎖。 開誠佈公地把話都講清楚,確實比悶在心中相互猜忌要好得多。從此,這一糊裡糊塗的舊篇掀去,總算撥雲見日,滿天的陰雲悄悄散開。 花凋拿著小算盤一磕桌子,「你們閒話扯完了嗎?該談談正事了吧!」人家尚書府等回信呢。 雪韌點頭,「風燭兄,依你看尚書府是去還是不去?」 風燭沉吟片刻,說道:「花凋在宮裡消息靈通,人脈活絡,你覺得現在朝中形勢如何?」 「宮裡。」花凋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眼珠轉轉,「壁壘分明,恐怕不用我說了吧!你們幾個就算不到那裡湊熱鬧,好歹也吃著國家的俸祿,不會一點情況都不清楚吧!」 但是—— 月刹呷水,風燭和雪韌有志一同地頷首。 暈! 可憐的花凋的椅子後仰,「撲通」栽地。他無力地揉揉最近不斷受挫的尊臀,開始為那些拉攏他們的傢伙悲哀,「你們、你們都出家了不成?落伍落得嚴重!虧人家把咱們六扇門當做炙手可熱的對象,怎知住的竟是一群南陽隱人!」 「行了,誰有空像你這只花蝴蝶四處亂飛?」風燭擺擺手,不屑一顧地糗他。 「風老大,四處亂飛的是蒼蠅!」花凋咬牙,頻頻皺眉。 雪韌道:「好了好了,快說重點。」 花凋哼哼說:「自從八年前的太子宮被封,東宮就已失勢,暫且不說。乍看下,西宮如日中天——不過,當初後宮爭寵,西貴妃梅氏靠尚家兄弟暗中推波助瀾,才順利拉下蘭妃的後位,封殺東宮勢力。奈何好景不長,畢竟梅妃與他們尚家兄弟是相互利用,一得勢自然貌合神離。聖上共誕十七位皇子和九位公主,梅妃有一子一女,即甯王和晴川公主。本來,十七位皇子,有魄力的只有太子岐、甯王和陵王三個人而已。太子岐被廢,有爭頭的就剩下甯王和陵王,據我看嘛,那甯王雖是梅妃之子,但生性淡薄、與世無爭,堂堂一個王爺終年都在遊歷四方山水,鮮少回宮,尚氏兄弟無可奈何;倒是陵王耍得幾分手段,在朝中吃得開面兒。瞧瞧那薛公公,不就一直在為他裡裡外外鋪路子嗎?」 雪韌說道:「你說了大半天,就是天下大勢已定了?」 月刹出人意料地冷笑道:「那——可未必。」 風燭意味盎然,「莫非,你有內幕?」 花凋死皮賴臉地托著下巴,猛眨眨眼,興奮道:「快說,難得開金口,讓我算算你那個簫吹的肺最多能有多大活量。」哈,月刹一年說的話也不一定會比他的夢話多,他一直懷疑月刹是先天缺氧呢。 月刹手中的洞簫轉了一個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風燭、雪韌、花凋聞言,眼眸同時一亮。 「你是指尚家找的那個——」雪韌不便啟齒,但已猜測出來。 月刹不置可否,森然詭笑,任誰都不知他內心真正所指。 花凋才不忌諱那些,朗朗道:「說就說!有甚諱莫如深?他們做的人盡皆知,害怕背後指點啊。皇帝老了,後宮的妃子碰不得,自然去找孌童,自古帝王有幾個免俗?尚家既非世襲的王爵,又不是考中功名的才子,能爬到尚書的位置,別人不納悶才怪呢!」頓了一頓,敘道:「話說回來,皇帝一時離不開尚家兄弟,無疑助長西宮的勢力,南宮想得勢,陵王恐怕要費煞心機了。」 風燭不耐道:「黨爭我沒興趣,他喜歡爭隨他們去——」 雪韌正色道:「風燭兄此言差矣,尚家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專門請咱們過府做客,想必已有打算。你們注意到沒有?月前,北狄在山海關和天朝的兵士發生小騷動,雙方均有死傷,差點再起干戈。後來,北狄派第一美人——織羅公主為使到京城致歉示好,結果,他們進宮後就再沒有出來。至此,聖上也不再臨朝,一直由尚書省和六部代理政事。」 花凋身有同感地頷首,「是啊,我也覺得蹊蹺。最近進宮麻煩得很,一關一卡地盤查森嚴。而且,確實見不到皇上。嗯……有問題,連那些宮女都神色匆匆,答非所問。」不說不覺得,一說,真是迷霧重重啊。 風燭把玩著十指,若有所思,「上次花凋到醉仙樓找我,說是薛公公要見咱們,你們該記得。當時,我就有強烈預感,似乎有重大的變故發生——」 「會是什麼變故?」花凋敲敲腦門,「薛公公找咱們,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尚書府又來人請咱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雪韌笑道:「你不是說六扇門炙手可熱?」 花凋悶悶地嘲弄:「那是因六扇門特立獨行唄!跳出三屆外,不在五行中,生人莫近。」先不說六扇門的特權,光是他們這一個個來歷莫測的牛鬼蛇神,人家就難以消受了。 風燭一捋虯髯,傲然道:「如此,是相互拉攏咱們了。西宮和南宮對立,尚氏和薛公公分別代兩家主子拉人。他們心裡有數,六扇門跟朝中的官員大相徑庭,不受任何上差管制,只聽命于皇帝的聖旨。倘若,六扇門做不成他們的庇護者,就一定是最蹩腳的絆腳石!呵,看來多半是皇上出現意外!」 花凋先是點頭,隨即「啊」了一聲,昂起頭,「不會吧!」 雪韌思索一陣,贊同地挖苦他:「花凋,還敢自誇消息靈通?宮裡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你都不知道啊。」 花凋發現面子已大受打擊,不甘示弱道:「推測,僅是推測,要傳出去,那是罪不容誅的!甭管是不是,等我查查看再說!」 「那——」雪韌搖了搖請柬,「結論是去或是不去?」 「鴻門宴由得選擇來去嗎?」風燭訕笑,「我倒想看看皇帝身邊的近臣一旦近不著皇帝,是何等的風情!」 雪韌環視屋中的另兩個同伴,「有異議嗎?」 安靜,表示一致通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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