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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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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燭聽出她的慌亂,但是,暫時並不打算去為她揭開迷底。 雖說玄齡今生今世已註定是他風家的人,奈何她總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真讓人心頭冒火,煎熬難當。十五歲,在普通家人都能當孩子的娘了,可她稚嫩青澀的舉止,總會令他湧上一股拐騙小孩的錯覺。 不行,是該敲醒她的時候了。 風燭特意吊人胃口,一扭身,面朝山下無際的粼粼湖水,負手而立。他並不開口,只是靜靜地眺望著秀麗如畫的景致。 「風大哥。」玄齡低低地呼喚,似乎已忘剛才信誓旦旦要護著玄佩,不讓她落單的話題。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承。 「你到底答應他沒有?」她急得語帶哭腔。 「玄齡,」他所答非所問地反問:「你不是說那棵茶樹很珍貴嗎?」 「啊?茶樹?」她有些茫然。 「我采幾片葉子給你看。」話音未落,風燭足點崖頭,若白鶴淩空展翅,順勢一勾,身形倒掛在絕壁上。腰間纏繞的那柄狀似扣帶的滌凡劍彈鞘而出,光芒四射,翩翩落葉在彈指間被他掬在掌中。 玄齡怔過來的時候,他已把清新的茶葉遞到眼前。 「我若應了,是誰給你在這兒摘葉子?」風燭突然冒出一句。 玄齡接過茶葉,臉上燒燙,不敢抬頭迎視他火辣辣的視線。任她再怎麼遲鈍,也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謝謝你。」 「謝謝我?」他不滿地挑挑濃眉,「就這樣?」 「那,我唱支小曲兒給你聽。」她想一想,宛轉地曼聲唱道:「溪水清清溪水長,溪水兩岸好風光,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東山西山採茶忙。」雲袖流轉,腰肢曼舞,「插秧插得喜洋洋,採茶采得心花放。插的秧來勻又快,采的茶來滿山香……」儘管耳邊仍是左一個「茶」又一個「茶」,可她顧盼間的嫵媚風情已然流露無疑。 一抹淡淡的幽香悄悄彌散。 風燭畢竟是剛及弱冠的青年,血氣方剛,呼吸逐漸紊亂,心旌搖曳,他順從意願地將尚在輕舞的玉人兒扯到懷中,不等她反應,便準確無誤地吻上那兩片紅唇。 濃重的氣息席捲而來,唇齒相依的陌生觸感令她又驚又羞,卻不是害怕,因為她知道面前的男子絕不會傷害她的,不過,理智告訴她不該如此。她伸出顫抖的小手去抵住他胸膛,可澄靜的杏眸在碰到風燭深邃的幽光時,竟不由地捉住他的前襟,似乎要借一點微弱之力來支撐自己快要傾倒的嬌軀。 「你……」許久,玄齡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沙啞而低沉。 風燭粗糙的拇指摩娑著她的唇瓣,低嘎著呢喃:「玄齡,嫁給我。」 玄齡正待說話,就聽有女孩兒高喊,尖銳的聲音回蕩在山峰的另側。她嚇得四周遙望,突然想起之前跑開的玄佩,「不好!是佩兒在呼救!」 風燭用力一握她細軟無骨的柔荑,「別怕!」便帶著她順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 當他們趕到君玄佩那裡時,都驚呆了!不知哪裡飛來一隻兇猛剽悍的禿鷲,來勢洶洶,壯碩的羽翼在半空撲騰,鋒利的爪子閃著刺眼的白光,正繞著玄佩盤旋,隨時有迎面下撲的可能! 風燭皺眉道:「糟!必須引開禿鷲的注意力!」不然,玄佩隨時會破相或送命!他肘部一頂玄齡的腰,「離遠些。」而後,三兩步躲到一棵樹後,抽弓搭箭,手腕翻起,迅速扣弦,一支雕翎箭若疾風勁草,直射禿鷲金燦燦的琥珀圓眸! 「噗!」粘稠的血漿噴出。 玄齡見禿鷲中箭,立刻跑出去救玄佩。 禿鷲劇痛難忍,淩空翻滾,沒瞎的另一隻眼發現目標,憤怒地俯衝上來! 風燭冷汗涔涔,腦子一片空白,索性全豁出去,縱身撲開玄齡,前胸被迫敞在禿鷲的利爪之下! 玄齡眼睜睜看著那細長的爪子在她剛才還倚靠著的胸前斜劃!血腥撲面而來,隨著爪落,風燭隨身的滌凡劍也刺穿了禿鷲的身軀! 撕心裂肺的喊叫籠罩了她所有的意識。她的身軀被撕裂成一片一片,零落地抛灑在世間的每個角落,無法拼湊。 血,全是血。 第三章 打賭 往事,都已成為過眼雲煙。 榻上的玄齡口中默默低語,雙肩一陣抽搐。 每當午夜夢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場景,她都心驚膽戰,痛不欲生—— 怪她!都怪她!這是一道終身無法癒合的傷口。 風燭凝睇著她蒼白的雪顏,煩躁地甩開撫摸他胸前傷口的手,「你哀悼完沒有?我就算沒死也被你咒死了!」 玄齡緊咬著嘴唇,不受控制的淚水再度落下,輾轉念及剛才因她的哭泣,他對那個老大夫發的一頓炮火,又慌亂地以手背拭淚,「對……對不起。」 「你搞什麼?」他惱怒地鉗住她的細腕,免得那張無辜的臉被徹底摧殘,「該死的!我已忍耐到極限了!君玄齡,你給我聽著,再不交待清楚你的來意,或是又東拉西扯一堆陳年舊事,別怪我不客氣!」 混蛋!真是混蛋!天朝第一酷刑——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活生生的折磨,比那欽命要犯更難伺候! 玄齡努力壓抑著,菱唇被齧出清晰的血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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