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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然而這代價未免太慘痛了。身體的殘跛可以補救,但被這小女人咬碎的心靈傷口,恐怕一輩子也無法抹滅,難以癒合了。

  說好不再見他,葛維德發生車禍第十三天,袁雪葵還是管不住對他的思念和關心,偷偷地溜到醫院探望他。

  一走到長廊,她看見了一對互相扶持的熟悉背影。男人右腳裹上厚重的石膏,手臂搭在女人的肩上,兩人狀似親密地走出病房。

  他每走一步,呂安儀也跟著走一步,一步又一步,很吃力地前進。

  加油啊!維德!袁雪葵默默在他的背後支持打氣,心中不禁泛起酸澀。

  多希望自己就是那個攙扶他走路的人,而不是只在他背後加油打氣。要是自己也能守護在他的身邊,成為支持他的有力後盾,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她只能在遠遠的地方,亦步亦趨地守護著他。

  好不容易看著他們踱到戶外,呂安儀扶他到長椅坐下,這段距離袁雪葵只看得到他們的互動,卻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內容。

  「維德哥,來,這邊休息一下。我去裝一些溫水給你喝,等我哦!」

  突地,他拉住她的手。「安儀,謝謝你。」

  「說什麼謝啊!我又不是別人。」呂安儀拿起毛巾,擦拭著他因為拄著拐杖,吃力而冒出的額汗。

  「今天下午,你回家休息,別再來了。」

  「為什麼?」她的手一頓,表情錯愕,心想難道維德哥已經看出她的不耐。

  「我已經透過朋友請一個看護過來。」

  「不要,我要陪你!」呂安儀假意嚷嚷。

  「你別忘了你要學的是建築,不是來當看護。」葛維德表情肅穆,口氣嚴厲的提醒她。

  她盯著他,不再回話。

  說實話,幾天來她幾乎都耗在氣氛沉悶的醫院裡,照顧這個陰沉的大冰塊,耐心和意志早已繃到極限,好幾次她都想隨便編個藉口擺脫這個麻煩廢物,直接逃回加拿大去。

  現在維德哥主動提及,她反而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舒坦的笑顏——

  「好啦!我聽你的話不就好了,別動怒,生氣會變老的喔!我去裝點茶給你喝。」

  捕捉到呂安儀臉上洋溢幸福的笑靨,袁雪葵的心即刻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和酸意,淚水又湧上眼眶。

  呂安儀一離開,葛維德的目光如雷達般在前方一百八十度搜巡後,突然往她站著的門口一探。

  袁雪葵嚇了一跳,快速隱到一道門後,籲了一口氣。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一定會忘記自己的堅持,忍不住沖出去抱著他的右腿痛哭一場。

  週末,葛維德已經出院回家,而近來夜夜笙歌的呂安儀仍耗在夜店,跳舞狂歡。

  幸好葛維德的兩個好友得知他出院的消息後,一同來到他家,準備辦個熱鬧的出院歡慶會,不致讓他一人在家獨自啃蝕寂寞。

  「阿德,看起來還不錯嘛,你康復得很快。」佟巨柏拍拍他的肩,給予鼓勵。

  「有佳人費心照顧,當然好得快嘍!」季子騫意有所指地揶揄笑著。「維德,這段時間你和雪葵的感情應該漸入佳境吧?」

  回應他的,卻是一張冷漠的表情。

  「對了……」季子騫環顧四周,找下到那抹嬌小的人影,轉頭朝他問著。「怎麼今天晚上都沒看到雪葵人啊?」

  「她早走了。」葛維德臉色更陰沉,像閻王臉。

  「走了?!你們不是打得正火熱嗎?怎麼會……」

  佟巨柏向季子騫使眼色,暗示他別亂說話,偏偏季子騫天生皮癢,話就是停不下來——

  「她走去哪?是你斷了腿後意志消沉,把她罵走了,是不是?」

  季子騫毫無神經的揣測,令隱忍憤怒的葛維德,再也忍不住地發飆了——

  「我哪有機會罵她?是她自己悶聲不吭就走人!」

  「嗄?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季子騫繼續追問著。

  「她發現我不再是她認定的貴人,而是一個斷腿的廢物後,就恨不得把我一腳踢開,躲得遠遠的。」葛維德說得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怎麼可能?」他的指控犀利,令一旁的佟巨柏聽了忍不住跳出來為她辯解。「事情剛好相反。」

  「事實擺在眼前,自從我發生車禍後,她就沒有再出現,甚至一聲不響地搬出去了。」

  「阿德,據我所知,實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雪葵去找過詩曼,對自己打了一通電話導致你發生車禍的事一直非常自責,所以才會忍痛決定離開你。」

  「誰怪過她了?」葛維德惱火了!他從來沒怪她,憑什麼認定她自己就是造成車禍的始作俑者?

  「你恩師的女兒。」佟巨柏突然爆出一句。

  葛維德斂下怒意,詫異地看著他。「安儀?!」

  「沒錯,聽說她以保住你的平安為由,威脅雪葵離開,雪葵又一直無法原諒自己,才會決定離開你,所以你一醒來,自然就看不到她人了。」

  聽了這番話,葛維德撫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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