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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他知道安儀從小就喜歡他,她的表現方式既任性又霸道、以捉弄他為樂,而看在恩師的面子上,他也從未和她計較;然而被視為情敵的雪葵處境可能不同,要是安儀把驕縱的小姐脾氣施于單純善良的雪葵身上,傷害絕對免不了。

  思及此,他恍然大悟!

  該死的!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雪葵不知在背後吃了多少暗虧,受了多少委屈,他都被蒙在鼓裡不知情。

  「她為什麼不當面來問我?」難道他們的愛情會經不起這小小的打擊?面對命運的考驗,她的意志就這麼薄弱?

  「這其中的細節,要由你自己去找這兩個女人問清楚才行。」

  「快告訴我,她現在住在哪裡?」

  「我問問。」佟巨柏立刻打電話給女友,很快地抄下一個住址遞給他。

  葛維德握緊那張便條紙,那顆被怨憤凍結已久的心,被愛情的溫度漸漸催化融暖,重新燃起了希望。

  翌日清晨,呂安儀帶著幾分醉意回到住處,時間已近淩晨六點,她進到客廳,準備回臥房,身體還微搖擺。

  「安儀。」

  呂安儀猛地回頭,赫然發現葛維德正坐在沙發上,表情一驚。「維德哥……你、你什麼時候出院的啊?」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他起身湊近,嗅到她身上有一股難聞的酒味,一張鐵青的臉已經變成海苔綠。

  「呃……我昨天晚上跟朋友去玩嘛!好累,讓我睡覺好嗎?」宿醉的她,頭暈腦脹,一臉疲態,只想走進房裡大睡特睡。

  「教授托我照顧你、教導你,不是要你泡夜店!」

  葛維德考慮自己「行動遲緩」,又怕半夜將雪葵吵醒,所以選擇先朝安儀這邊探查內情,沒想到事情還沒查出真相,卻意外抓到她盡情玩樂、揮霍青春的放縱行為。

  「維德哥,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呂安儀抗議地嚷嚷。

  「你是不小了,但做出來的事卻像個小孩子!」一臉凝肅的葛維德再也忍不住地吼出聲,氣氛頓時僵凝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狂歡了一夜,她累癱了,困乏得只想睡覺,可不想聽他說教。

  「我問你,在我出車禍後,你是不是對雪葵說了什麼?」

  「我……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款!」呂安儀支支吾吾,借酒裝傻。

  「聽著,安儀,因為你是教授的女兒,所以我也把你當成妹妹看待,才會讓你進入我的事務所,住在我家,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為所欲為地擅自破壞我的私生活。」

  「……沒錯!我是有跟她說,她不該留在你身邊給你帶來災禍,」呂安儀原就不耐煩,加上喝了一點酒,帶著幾分醉意壯膽,便一股腦兒將內心秘密傾吐而出。

  「不過這是事實,她本來就帶衰啊,要不然她何必畏罪潛逃,那就表示自己心裡有鬼啊!」呂安儀把過錯全推給了袁雪葵。

  「安儀,雪葵是我這輩子想呵護寵疼的女人,就算我因為她而肝腦塗地、魂飛魄散,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凝著葛維德認真的表情、堅定的語氣,那感覺就像心愛的東西被奪走般,讓她好難受。

  眉頭一緊,呂安儀眼眶突地泛紅。

  想她喜歡他那麼久,為了維護他的安全健康趕走那個「掃把葵」,他居然不領情。

  「難道我喜歡你錯了嗎?為了你的健康安全著想也錯了嗎?」呂安儀力挽頹勢。

  「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渴望擁有我,就像想擁有一個洋娃娃、一個新奇的玩具一樣,那樣的喜歡是短暫的,只要時間一久,那份渴望也會慢慢消褪。」

  「才不是!我從十二歲那年就一直喜歡你了,即使後來到國外去了那麼多年,我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啊!」

  「那是因為你從小什麼都不缺,越是要不到的東西,你越渴望。你想想看,你真的珍惜每次你要到的東西嗎?還是你根本只是想滿足自己的渴望而已?」

  他的話讓她冷靜下來。

  認真回想了一下,沒錯,被捧在掌上呵護的她,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只要她開口,父親都會滿足她的需要,唯獨維德哥……

  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和優雅沉斂的風采,比起那些像哈巴狗緊追她的男人,更令她著迷嚮往。所以,她一直認定這份存於心底多年,又難以實踐的渴慕就是愛情。

  「難道……這真的不是愛情嗎?」呂安儀喃喃自語。

  「愛情是心甘情願為對方付出,而不是強佔擁有。」

  這句話令呂安儀不禁再深入細想問題的癥結點。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聰明美麗是男人趨之若騖的原因,也自信能獲得維德哥的青睞,所以從未將袁雪葵看在眼裡。

  但倘若去掉美麗的外表來審視彼此的內心,袁雪葵寧願劫舍愛情也不願害了維德哥,和她千方百計想搶回維德哥的任性行徑相比,反而襯托出袁雪葵對維德哥的真愛執著,也突顯了她的自私與蠻劣。

  這一分析比較之後,令她恍然徹悟了。

  先前她還質疑維德哥怎麼會喜歡那個村姑,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這樣願意為對方犧牲付出的女孩,也難怪維德哥說為她肝腦塗地也甘願。

  「安儀,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罪惡和歉疚瞬間浮起,呂安儀一想到自己逼走袁雪葵,拆散一對相戀的情侶,讓維德哥陷入痛苦之中,倏地感到無地自容。

  「維德哥……對不起,我不該趕雪葵走、我不該說她沒去醫院看你……」呂安儀悔悟出其中的道理,不再任性,反而道歉認錯並坦誠說出事實真相。「其實、其實你昏迷的三天兩夜,都是她照顧你的,還有那道山藥排骨湯,也是她為你燉的……」

  難怪,他一直覺得那山藥排骨湯有著雪葵的味道——溫暖而窩心的味道……

  「放心,我現在就把她追回來。」

  說完,葛維德旋身,一跛一跛地離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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