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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就是知道。”他沾沾自喜。

  泰生瞪著他,咕噥道:“我聞到陰謀的味道。”

  韓奇風喜孜孜的吟著小曲,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你爸還好吧?”

  “還好,阿竹很懂得照顧人,我爸近來脾氣好多了。”泰生感激的看著他:“都虧你介紹阿竹給我。”

  老人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他認真無比的看著他:“你父親是不是荊遠達?”

  “你怎麼知道?”

  群美白她一眼,仿佛怪她如此一問:“當然是孫偉平說的。”

  荊泰生不解的躺向她辦公室的皮椅:“昨天韓伯伯也問過我爸的事,我問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又說不認識。”

  “偉平是握韓拓突然出現讓你措手不及才告訴我的,他認為韓伯母一定和你家的人認識。”

  “有偉平當內線倒是不錯。”她戲謔。

  群美驀然紅了臉,她跺跺腳:“你在說什麼嘛!我可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啊!偉平對你一往情深,任何事都肯為你做,這還不夠真嗎?”

  “你真討人厭。”群美氣道,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荊泰生微笑目送,心思迅速流轉。

  父親不和外界交往已經很多年了,但她仍記得童年時,家裡總是高朋滿座。父親昔日是個很擅長人際關係的人。

  韓家夫婦極可能也是當年家中的座上客之一,只不過許多年來,他們搬了許多次家,所以失去聯絡了。

  更何況聽方伯伯偶爾談起,父親當年在北大是個活躍分子,所以即使他們不是在臺灣認識的,也很有可能是過去在大陸上的朋友——

  這個消息應不應該告訴父親?

  他躲在過去的回憶裡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再見到昔年的老友,或許會使他重新恢復生機。

  可是——方伯伯和父親不也是至交嗎?

  泰生左思右想,竟無法想出究竟應不應該將這件巧遇告訴她的父親。

  過了下班的時間很久以後,泰生才慢吞吞的走出辦公大樓,明知道很可能會遇到韓拓,她仍不太願意面對他。

  他的眼神總是充滿挑逗。

  他的話語總是飽含諷刺。

  她不認為她還能接受那種刺激多久。

  他果然懶洋洋的倚在人行道上等著她。

  泰生加快步伐祈禱他不會叫住她。

  “荊小姐。”他叫道。

  人的心理真是好玩,她曾為了他細細妝扮自己,只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現在她又希望她可以原地消失,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她慢吞吞的停下腳步,武裝好自己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回頭:“有事嗎?”

  面對她的是一張充滿誠摯笑意,充滿魅力的面孔:“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

  她的心跳漏跳一拍:“當然——可以。”

  韓拓有些失望她的遲疑。

  笨蛋!他在心裡痛駡自己,在你那樣對待她之後,難道你還期待她會迫不及待的跟你走?

  更何況她還那麼討厭我。

  “前面的咖啡座可以嗎?”他彬彬有禮的問道,顯示了他對改變她對他的印象的決心。

  “嗯。”她點點頭,不太信任的走在他身邊,納悶他今天的改變。

  沉默延續到咖啡店中,他們各自點了東西,緊張的氣氛仍在二人之間交織。泰生覺得自己生平沒如此緊張過。

  “呃——我——我——”他搜索枯腸地想如何遣詞用句,莫名其妙的發覺自己又回到十幾歲的笨拙時代。

  荊泰生充滿期待而又懷疑的看著他。

  “我很抱歉過去我的態度不好。請你不要介意。”他一口氣背臺詞似的背完。

  “不會的,我也不比你好多少,你也別介意。”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二人互相瞪著對方,不知開場白後應該再說什麼。

  侍者送上東西,他們仍彼此對看,好半晌也不知是由誰先開始的,總之他們不可遏抑的大笑起來,惹來好奇的注目。

  泰生連忙喝口咖啡,終於勉強止住笑:“我們瘋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笨拙過,好像小學生上臺演講忘詞一樣。”他笑著承認。

  “我知道你要來,群美告訴過我了。”她柔聲坦白。

  “孫偉平那個叛徒!”

  “你千萬不要——”她慌張的抬起頭,看見他眼中新生的笑意:“真是愛嚇人!”

  “我很高興他告訴你了,不然也許你會甩頭就走,根本不理我。”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泰生怔怔地望著他,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無比的迷惑,卻又希望永遠這樣下去。

  又是一陣的沉默,但這次的沉默卻是甜美的,在彼此的凝視中,找到一些心靈長久祈盼的——

  “對不起!我來遲了。”

  二人同時一驚。

  安琪已滿面微笑,落坐在韓拓身旁的椅子,她滿眼表情望著韓拓:“對不起,我被客戶纏住了,一時分不開身,所以現在才來,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泰生傷心、失望,覺得無比的羞辱!這一切不是過他的計劃罷了,更甚者,他可能只是在玩他慣玩的風流小把戲——

  韓拓震驚!而且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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