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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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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泰生原本柔美的面孔從震驚、不信、失望到目前的冰冷。她又變回那個冰若寒霜的荊泰生了! 這一切全拜安琪之所賜,他根本沒和她約。剛剛下班他告訴她,他有事要和泰生談,要她先走,沒想到她表面上順從,卻背地裡玩這種把戲。 這不是他第一次厭惡女人可怕的佔有欲,卻是他平生為這種事第一次有了揍人的衝動! “韓先生,你找我要談什麼事呢?”她冷冷的開口。 “他想告訴你,阿拓的媽媽好像認識令尊,他想查證一下而已,對不對?”何安琪截口道。 他連這種家族之間的私事都對何安琪說? 其實泰生知道這不成理,而她也只不過需要一個發洩她憤怒的導火線罷了! 她連眼睛都結冰了:“這件事我不太清楚,必須問過我父親才會知道。”她拿起賬單:“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謝謝你。”安琪朝她甜蜜蜜的眨眨眼,仿佛正和她分享一個她們之間的小秘密。 泰生從頭到尾不曾看韓拓一眼,她僵直的背脊顯示了她的怒氣,和所受的傷害! 她甚至不打算欠他一杯咖啡! 韓拓冷冷地將安琪推離他的身邊:“這算什麼?” “沒有什麼啊!人家想你嘛,”安琪委屈的嘟起唇。“我想你和她之間又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我為什麼不能一起來。” “如果有呢?” 她仍笑得甜蜜蜜、無邪的回答:“那才更要來啊,我這麼愛你,萬一你被搶走了,我怎麼活得下去?” 乍聽之下似乎很有理,可是當韓拓看見她眼中閃爍著狡猾的光芒時,他卻打心裡厭惡起來。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安琪雖然有些小聰明,卻不失其善良的本性。而現在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沒認清楚何安琪這個女人? 他不發一言的起身離去。 安琪沒有喚他,因為她並不比他開心多少。 他以為她真的不知道嗎? 在宴會上他看荊泰生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對她有興趣,他想腳踏二條船?何安琪是絕不會忍受這種事情的。 只要是她的,她絕不容許別人染指,連想都不能想! 泰生安靜的把自己關在房裡,什麼都不能想。 她的心裡只有無限的疲憊和憤怒!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得那樣愚蠢無知?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去稀罕別人所施捨的一點感情? 過去理智、超脫的她呢?那個完全不受感情影響的荊泰生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已經老到沒有感情便無法生存的程度了嗎? “荊小姐。”阿竹在門口喚著。 她想告訴她走開,任何人都不要來煩她;可是自從阿竹來了之後,他們的生活飲食都變得正常了,父親會乖乖的自己出來吃晚餐,再也不需要她苦苦哀求,而這是她唯一能和父親平靜相處的時刻。 “我馬上就來。”她聽見自己回答。 為什麼她不能率性而為?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為什麼她一定要遵循理性的腳步呢?她也是個平凡的人,難道她不能偶爾為自己所想要的瘋狂一下嗎? 因為她就是不能。她的理性嚴肅的告訴她。 所以她一直不快樂,她這樣告訴自己。 “荊小姐。”阿竹的聲音再度喚來。泰生終於懨懨的起身走到客廳之中。 她的父親荊遠達早已等在飯廳上。 “爸。” “吃飯了。”就這樣淡淡一句,甚至沒注意到她的服裝不整,臉色蒼白。 或許哪一天她長出了二隻角,她的父親也不會發覺到任何異樣。 泰生的心裡湧起一股既酸且澀的苦楚,面對滿桌的飯菜,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啊?”阿竹操著淡淡的山地腔憂心的看著她。 “不是,我只是在外面吃了一點東西,還不很餓。”她微微歉疚的告訴她。 “知道回家就要吃飯了,還浪費那些錢在外面吃東西。”她父親的口吻中有股責備。 荊泰生勉強拿起碗筷,扒了一兩口,突然想起了韓奇風,他的關心是貨真價實的,而且不會含任何的責備或糖衣的色彩。 少數和他吃的幾頓飯,如果她胃口不好,他會想知道為什麼,然後解決它—— “爸,您認不認識一個叫韓奇風的人?”她佯裝不經意的開口。 “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您再仔細想想,他可能是您在大陸上的——” “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他暴躁的放下筷子:“我是你老子,不是你的犯人還是下屬,不准你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 她驚愕的望著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好半晌才心痛的想起:父親,在她的家裡,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皇帝——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啦!快點吃,吃完了我要收拾的。”阿竹的聲音響起。 “我不吃了!”荊遠達顫巍巍的起身。 阿竹雙手交叉,面色不善:“不可以的!醫生交待你飲食要正常,你要吃飯吧!” 他只是怒容滿面的站著,泰生深吸一口氣:“爸,我很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了,您坐下來吃飯吧!” 荊遠達重重的哼了一聲,終於重新落座吃飯。 泰生低著頭,望著自己碗裡的魚湯,魚眼睛中薄薄的起了一層霧,而湯裡,緩緩地蕩起了漣漪。 荊泰生明顯的憔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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